“你若想去告发我,最好动作快点,免得夜长梦多。”
她冷冷丢了一句,转身朝门口走去。
李倓被她一番激动的言论吓到,足足愣了几秒,才小跑着上前叫住了她。
“钟凛,我并非这个意思!”
他声音浑厚如钟,仿佛陈旧的古钟在耳边敲响了一般,顾琉听见这声音,便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我与你爹相识多年,在我眼中,你爹一直是个为人正直的好官,却不料仕途坎坷遭此浩劫,一大把年纪被流放岭南。”
李倓边说边叹气,声音越发的颤抖,恨不得把这颗心掏出来给顾琉看。
钟氏一脉被贬,一直是他的心结。
“凛儿,我早知你为女娃,若论欺君之罪,我李府也难辞其咎!”
他试探了几下,终于把压在心底的事说了出口,顾琉惊讶的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回眸看他。
卧槽,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钟凛是女儿身这事,不是只有家人和战俞南知道么,难不成那个战俞南那个狗东西早就走漏了风声,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了?
“不是,你刚才说什么?”她下意识地感觉自己没听清。
“我说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娃!当年你娘亲怀了你,一众太医都预言你是男娃,你祖母更是高兴得四处传扬,后来你降生,父母虽然都很欢喜,但你祖母却觉得脸上挂不住,逢人便谈及自家孙子,满城人都以为钟府得了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
“当时我与你父亲就颇有深交,还特地去看望过你,你幼年体弱,稍见风雨就咳嗽不止,长到四五岁也没出过钟府,你爹担心你身有疾病活不长久,就让你练武功习剑法,一来二去竟发现你在这方面极富天赋。”
“你长到六岁,你爹便想把你送入学堂读书,只能让你扮成男童,你本就是男孩心性,和那些还未开化的小儿一起,他们自然从未看破你的身份。”
李倓语重心长地讲起从前的事,说着话示意二人坐下,顾琉听得也入迷,索性放弃了打道回府的计划,跟着李倓又坐了回去。
战痕则一脸懵逼,看着二人大超一番后坐下来叙旧,总觉得有些别扭。
“想不到我儿时故事这般丰富,不愧是女主角。”顾琉听得乐呵,下意识地调侃了一声。
李倓懵懵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上文说道:“你李伯伯我没有女儿,幸得你这么一个好侄儿,从前我与你爹议事,你总古灵精怪得邀我看你耍剑,因为这个,让你参加武状元比试这事,还是我向你爹提议的。”
顾琉惊奇地啊了一声,原来一切的源头都在这里。
原来李倓才是“罪魁祸首”。
“是我有愧于你,我又怎能置你于不义?”
李倓长叹一声,眉头挤成一个大疙瘩,那样子比起顾琉可真情实感多了,搞得她都有点想要潸然泪下。
她冷静了一会儿,在李倓接连不断的自责声中淡淡开了口,“从前我不知晓此事,我就从未怪过任何人,如今我知晓了真相,也一样不会怪你。”
“走这条路无人强迫,全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虽自责家人因我受难,但却从不后悔自己选了这条路。”
“因为自始至终,我都没觉得我做错过。”
她沉了沉眸子,话说得语重心长,她相信,无论是钟凛还是她,都没有因为女扮男装从军一事而后悔过。
错的是这个时代的规则,而不是她。
她和李倓交流了很久,到最后甚至有些口干舌燥,两个人就仿佛相见恨晚的忘年交一般,所想所为都十分契合。
而此刻,身为她的男人,战痕也只能乖乖地坐在一边听她两人侃大山,本着为夫的原则坚决不插嘴,两人从中午聊到快要天黑,知道李倓要留下两人吃饭,被顾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茶水都那么难喝,饭菜也肯定没什么油水。
吃这种没味道的东西还要想办法夸赞,那还不如不吃。
顾琉一番推辞,终于带着战痕逃离的李倓的“魔爪”,两人走出李府时,天边微微泛黄,落日悬在不远处的山头上,莫名给人一种美轮美奂的感觉。
她与他徒步走在回府的路上,两人的身影被落日余晖缓缓拉长,那一幕,让她感觉到了从未体验过的温馨。
“我没想到李伯伯竟是如此感性之人,不止感性,他还有着旁人没有的睿智的眼神。”
顾琉眯眯眼睛,手指从眼前划了一下,向战痕展示了一下什么叫“睿智的眼神”。
战痕淡淡笑着点头,她越是活泼有趣,他就越是欢喜。
“经过我们长达四个钟头的磋商,我认为他对我们没什么威胁,他之前烦透了战俞南,趁这个机会不踩他一下,不是李伯伯的作风。”
她轻快地说着,想起李倓谈及战俞南时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就想笑。
在她看来,李倓确实是个恩怨明了的人,因为根据系统提示,之前钟凛一家没落被贬,李倓也并非视而不见,第二日就在朝上破口大骂周运海养了个诋毁功臣的好闺女,顺带着连皇帝儿子战俞南也明嘲暗讽了一顿。
惹怒皇帝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但好在他是前朝元老,皇帝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只言语告诫让他收敛些。
说起这些,顾琉便觉得李倓这人倒也正经得可爱。
“你觉得……李倓能为我们所用?”战痕表情稍稍严肃,他自然知道李倓出了名的真性情,但同时他也知道,李倓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