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敏打开门,里面一室清冷,眸色暗了暗,并没有开灯,而是放下手中的外套,然后往卧室方向而走。推门而入,在看到里面空无一人时微微一惊,随即又发现阳台那边有动静,于是走了过去。
男人身影凝立在那处,他的肩背有些微弯,是长期劳作的原因。但依旧无损他的挺拔,本身他就是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蹙了蹙眉,还是拉开阳台的门,走到他身后。
只见他微微一动,却没转过身来,良久后问:“怎样了?”
肖敏眯着眼看他侧脸,从她的角度依然可清晰看到疤痕,她淡漠地说:“你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何必再问?”
男人转过头,目光如炬盯着她,眼中有着沉郁,显得横跨他整张脸的刀疤越加明显。似乎带了点不敢置信地问:“成功了?”肖敏看了他半饷,不由浮出讽笑:“他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徒弟,你岂会不知道他的身手?尤其是在出其不备的情况下。”
顿时,男人面色变得怔忡,“他呢?”
“死了。”肖敏面无表情陈述事实。见男人全身一震,幽幽地再度确认一般问:“死了?”
“赵衡列,不管你问的是谁,我都可以告诉你这个不争的事实。冷在刺中聂云枫三刀后,被苏景一枪命中眉心而死,至于聂云枫,他所受三刀都在要害,背上两刀,还有腹部一刀,你觉得他能不死吗?”
男人身体往后倒退,抵在栏杆上,脸上忧且不信:“不可能,他是搏击高手,怎么可能会被冷连刺三刀呢?”这根本不可能!不错,这个男人正是阿列,他没有死!
滚落山坡是他的一次逃亡计划,哪怕赌上的是一车人的命。既然是亡命之徒,自然就敢拿命去赌,最终他赌对了,车子冲下山坡时,他及时率先跳出了车外,且在滚落途中紧紧拽住了山坡上长出来的树枝。而他能够顺利以死亡摆脱牢狱之灾,还得靠眼前的这位女狱警肖敏,是她在关键时候到来营救了他,然后隐下他没死的消息,造成了失踪假死的症状。
肖敏盯着他的散乱的眼,那里头有震惊,有......痛意。她只道:“再好的搏击高手,也会有不防备的时候,我没在现场,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但事实就是他受了冷三刀后躺倒在地,而在那之前,你应该明白其中有你的功劳在内。”
阿列茫然抬头,疑惑地问:“我?”
“难道不是吗?你故意开车去跟踪他,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又假意去医院恐吓洛夏,使他暂时转移开对冷的注意,又让冷乘他与洛夏在一起的时候下手。因为你明知道洛夏是他唯一的弱点,也只有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才是防备最薄弱的时机。你将这一切都算得很好,为何得到了你想要的结局,却还一副惊讶莫名的样子?”
肖敏越说越觉气恼,若非她对他......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报仇,去杀人,而现在明知他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却也只是站在他面前质问嘲讽他,而非将他抓起来送往警局。
之前她假意穿了便衣走进那家医院,看到警方已经将现场封锁,而苏景独站在原地,沉默到哀绝的样子,看得令她难受之极。苏景对聂云枫的爱,她一直都看在眼里,还记得当初苏景来找她时的情景,这个老同学向来在学校里以高傲为名,从不会低头求人,可她却为了聂云枫向她请求照顾眼前这个男人。
当年的这个案子,她得知的是结局,其中详情并不太了解,可在与赵衡列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他满身都是恨意,浑身都是戾气。后来随着年数过去,他将恨意收敛,变得木讷沉默。她在自己职责范围内尽量照拂于他,也算应了苏景的请求。
站在人群背后,她悄悄看了眼那地面,很大一滩血迹。有同事发现了她,问起她怎么也在医院,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探问其中内情。她自然知道这是赵衡列计划已久的报仇,却还是在为他做着刺探的事,从同事的口中得知聂云枫身中三刀,两刀在后心,一刀在腹部,皆是要害,担架来抬时据说就已经快没气息了。
同事叹息着说:唉,又是两条人命。
是啊,又是两条人命!男人为了报仇,搭上了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的命,也要了曾经是兄弟的命。在离开医院前,她想了又想,还是悄悄上了手术室的大楼,远远看到一个女人扑倒在白色手术床前哭到昏厥过去。事实不容再辩,一场报复带来的杀戮,害了多少人伤悲,多少人绝望,又覆灭了多少人的人生希望。
如果赵衡列是主谋,那么她就是帮凶,还有什么资格去斥责他?
肖敏转过身往卧室走,不再看身后的男人,却闻一声压抑之极的呜咽,顿时浑身震了震,不敢相信地回头。只见他已经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身体却开始震颤着,那声呜咽正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从来见这个男人刚烈,哪怕腿瘸了也能坚持着复健,慢慢好起来。如今的他腿疾基本看不出了,除了阴天下雨他会疼得厉害,但都咬牙忍过去。前阵子的牢狱大逃亡那次,他其实受伤很重,可是也都咬着牙坚持忍了过来。
她曾问过他,如果真要报仇为何不亲自去,而要派冷去执行,难道就不怕他行动失败吗?记得当时他身上还裹着纱布,却是叼着烟阴冷地说:聂云枫太过精明,我如果出现他会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危机,而以我现在的身手,根本不可能与他抗衡。唯有转移他的注意,然后让一个生面孔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