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空间传开,没有人再说话,只看到容爵一直垂眼凝望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他抬起头来,毫不迟疑地就上前一拳打在了陈晨的脸上,一拳不止,又是第二拳,随后才扯住他胸前的衣襟,冷怒道:“你们为了给林家复仇,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毁掉别人的人生来达到目的,她又有什么错?无辜的要被卷入你们的仇恨中去?你们所谓的执法不过就是披着羊皮在行事而已。”
整件事里,谁最无辜?被林正业拿来代替简单的她是最无辜的,林家的仇恨与她又何干?他几乎敢肯定,那个坐在屋子里生病的女孩,定然是无忧无虑,不知道这许多阴谋诡计。他们把她保护得如此妥当,却让另一个人为那些孽债背负。林正业真是好心计,这个陈晨也是好心计,要报仇不自己去报,却让一个无辜的女孩来背负仇怨,还让她失去自己的记忆,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难怪她脸上的笑从来都不是那般澄澈,嘴角总是带了苦涩。不管她有没有恢复记忆,至少被灌输进去有关简单的记忆是令人痛苦的,等于是林正业在死前把仇恨的尖刀刻进了她的脑海,甚至就没想过放开她的人生,只让她独自沉浮于报仇之中。
这一刻,他的心里全是对她的心疼,这种痛意蔓延过了她对他的欺骗。
陈晨用力推开他的禁锢,“是,我们的确用了极端手法来达到目的。对她,在我知道事情经过后也曾觉得愧疚,但已成事实,就只能往前而走。说到无辜,小单不无辜吗?她那么小,却要承受母亲横死在眼前的巨大震撼,她的心率病就是在那时潜伏下来的。林正业就不可怜吗?女儿惨死,外孙女短命,他毕生心血付诸东流,谁不恨?”
而他在十五岁那年,家逢巨变,是林正业收养了他。不管最初的目的是为什么,至少他对自己有抚育和培养之恩,完成他临终前的使命也无可厚非。从一开始,这许多人的人生都已经改变了,而一切的根源不过是那最原始的贪念。
容爵怒吼起来:“这与我何干?又与她何干?你们当自己是神,肆无忌惮操控别人的人生来达到目的,现在你说出来就不怕我一怒之下颠覆你们所有的成果?还是你不信我有这种手段?”如果那林正业还在世,他真想一拳打他脸上去,什么狗屁林家和简家!
“你不会。”陈晨肯定地说,“证据是她交给我的,不管她有没有恢复原来的记忆,这件事上她有始有终的完成了任务,只是差了最后一步逼你出手而已。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也想把简家人和欧阳浩父子绳之于法,如今得到的这个结果是她辛苦潜藏了六年的心血。你想让她所做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吗?而且,容爵,你这么激动,是爱上她了吧。”他切准了容爵的命脉就是她,故而拿她来说事。
容爵脸上的狂怒在瞬间凝住,爱?嘴里发苦,不是早就把心给丢了吗?陈晨又道:“其实,她或许最初接近你是带了目的,可是最终她对你心软了,所以后来想改变策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故而一直推托。如果你真喜欢她这个人,又管她是不是简单呢?只要是她就够了。”
这算是他对容爵的一点忠告吧。就像对他来说,只要坐在那里的人是小单,不管她变成了怎样,他都会一直呵护她。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是容爵的。他只顿了一秒,就摸出手机接听,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变成死灰,良久才放下电话。
容爵问:“林家与川市黑道大哥秦震海有什么关系?”
陈晨眼中闪过疑惑,摇摇头道:“没听林正业有提过这个人,应该是不认识。”
容爵沉默,难怪当初他想从秦震海这条线去查简单的底始终都查不到,因为根本就是走错了方向,她根本就不是简单。刚才路东在电话里说,他抵达川市后去寻找秦震海一家,却发觉他们早在三月前就在川市销声匿迹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像川市黑道根本就没出现过秦震海这个人物。
是他大意了,那时以为已经与她走心到一起了,然后就放松了对川市的警惕。原来早在暗中秦震海等人就转移了地方,再成不了她的软肋。
她是算准了有这么一天,还是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她的身份会被发现,所以早就让在乎的人离开。现在林正业死了,陈晨是后来知道她的存在的,根本就不清楚她真正来历,而唯一可能知情的秦震海也失踪了。
也就是说,这个世上再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原来她早就在他不知不觉中,或者说对她深信不疑时,安排好了一切。这些也足以表明,她在早就准备离开,真相一公布就是她离开之时。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在医院里装昏迷那么久?至此他已经可以肯定她应该早就能够醒来,这与上回那次昏迷相同,她似乎有能力可让自己沉睡又能随时清醒过来。
当初他可以利用威胁来达到逼她苏醒的目的,现在就算他再威胁她恐怕也不会相信,因为他的那些所谓的威胁都是空口说白话,他是再也舍不得对她用强硬手段。苦笑了下,她把他看得这么透彻,真的可以去当心理学专家了。
难道,从头至尾都是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而她从来都没有爱上他?他不信,他不信捂不热她的心,可是她现在在哪里?定是她自己从医院离开的,本还以为是谁带走了她,现在也算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