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德子忙道,“因为那陨石乃是凤凰飞天的图样,因此大家都只能认定皇后娘娘这一胎乃是下降的吉星。但是,这皇后娘娘与安州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倒是这位赵贵人乃是安州人世。”
萧绾心以手支额,缓缓道:“凤凰飞天?当真是极好的兆头。眼下除了皇后娘娘之外,便只有这位赵贵人怀有身孕了。凤凰飞天,天降吉星,自然可以比喻尊贵的女子有孕。这‘凤凰’随侍皇后可用,但说是宫中尊贵的女子也未尝不可。”
小德子颔首道:“只怕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萧绾心淡淡开口道:“赵贵人这一胎原本就来的尴尬。倘若皇后娘娘不曾有孕也就罢了,偏偏赵贵人紧着皇后娘娘的胎便也有了身孕。原本皇上极为重视子嗣,赵贵人也算得上是飞黄腾达,可偏偏中宫皇后也有孕了,不知会将赵贵人这个妃妾置于何地呢?”
小德子含笑道:“淑妃娘娘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赵贵人能保住此胎已属勉强,皇后娘娘又怎会容忍妃妾生下大贵之胎呢?”
“的确如此。”只见萧绾心眉心微沉,缓缓道,“对了,皇上听了钦天监的话,可说什么了么?”
小德子道:“皇上听闻天降吉星,龙心大悦。皇上已经下旨,让安州知府急速将陨石送往京都,供在凤寰宫中,以备皇后生产。”
“是么?”萧绾心淡淡一笑,道,“果然是硬塞给皇后娘娘了么?”
小德子思忖着道:“能称为赵贵人这一胎乃是大贵,即便皇上乐意,前朝的大臣们也是不干呢!”
萧绾心随手摆弄着花枝,缓缓道:“可不是!皇后再不好,终究还是皇后。赵贵人从前不过是乐府歌姬,大臣们原本就看不上赵贵人,又怎会让赵贵人白白占了这个便宜?”萧绾心随手拿过了一束狐尾百合,缓缓道,“皇上不让赵贵人占这个便宜,也是保全赵贵人。眼下皇后健在,若是赵贵人被人说是凤凰,只怕是要合宫不宁了。”
“可不是!旁的不说,皇后娘娘便最容不下赵贵人了。”小德子思忖着道,“只是眼下皇后娘娘即将临盆,皇后娘娘未必腾的出手去。”
萧绾心苦笑道:“这等腌臜之事,自然不必等皇后娘娘亲自出手。再不济,太皇太后一直是皇后娘娘的靠山,难道太皇太后会对此事不闻不问么?”
小德子微微一怔,却是低低道:“小的瞧着,太皇太后似乎也不再关心皇后娘娘。”
萧绾心蹙眉道:“哦?此话怎讲?”
“皇后娘娘乃是舞阳大长公主的夫家侄女,其实与太皇太后是没什么血缘关系的。至多也只是太皇太后关心舞阳大长公主的缘故,不得不对皇后娘娘好一些便了。”小德子低低道,“只是,小的听闻近些年来太皇太后对皇后娘娘颇有怨言。而且,太后娘娘也一向不喜欢皇后娘娘,一心想着培植旁人呢?”
“旁人?”萧绾心缓缓道,“可是贤贵妃么?”
小德子颔首道:“从前贤贵妃刚在皇上身边伺候时,其实并不是十分得宠的。只是贤贵妃的父亲乃是一员猛将——眼下边疆战乱频繁,少不了贤贵妃父亲这样的人。后来太后娘娘有意提拔,贤贵妃这才一点点上来了。”
萧绾心微微蹙眉道:“若是贤贵妃是太后娘娘提拔上来的,可是怎的本宫瞧着,贤贵妃与太后娘娘之间仿佛也是十分不睦呢?”
“正是。”小德子颔首道,“镇国将军驰骋沙场,威望极大。其实‘功高震主’的道理都是一样的。当年要用镇国将军,如今却是要防着了。”
萧绾心微微颔首道:“也是。自古外戚专权之事极为多见,太后娘娘浸淫未央宫数十年,不可能不懂得这样的道理。”
“是——”小德子低低道,“只是,小的听闻了一件事。”小德子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才勉强道,“小的听闻,恭妃娘娘似乎与太后娘娘走的极近。”
萧绾心只觉得心口陡然一沉,道:“是说姐姐?”
“正是。”小德子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勉强道,“小的听闻,恭妃娘娘最近常在太后娘娘身边侍奉。另外,恭妃娘娘也与淑惠长公主十分投缘。”
是自己疏忽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淑惠长公主便再也没有提及让自己谋取后位之事。自己原本已经稍稍放下心来,却不想淑惠长公主竟开始打上了姐姐的主意。
也是,淑惠长公主虽然多番游说自己,可自己却都推脱过了。也是,自己要恩宠有恩宠,要位分有位分,何必还要以身犯险,去碰自己不该碰的东西呢?
然而,姐姐却不一样了。姐姐虽然花容月貌,却一直都不甚得宠。即便偶然之间得过宠爱,那宠爱也不过是云烟一般消散了。即便是如今的“恭妃”之位,也不过是大封后宫时连带着册封的了。即便慕容景天偶然有兴致召姐姐侍寝,可皇后竟醋意大发,百般折辱。
姐姐没有恩宠,没有位分,更不会再有孩子。若是说姐姐当真要有一个希望,那希望的,也就是一个后位了。
想到此处,萧绾心只觉得仿佛在霎时之间掉入冰窟一般——这件事若是做好的,那萧家便是一跃成为极为尊贵的后族;但若是做不好了,那便是萧家上上下下百余条性命都是不要了。旁的不说,当今的皇后是太皇太后提拔上来的,如今皇太后又要提拔自己的皇后,太皇太后如何能忍?
最坏的结果,便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