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等了!”
亲枫胸腔急剧起伏,他大声说,心情很艰难。
“等不来了!”
只见少年双眼徒然睁大,变得骇人起来,幽光冥冥。
一把揪住亲枫的衣领,“你说什么!?”
亲枫看着他,看他站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再一步,就是无光地狱。
对峙半刻,缓了语气,“别等了,下雨了,今晚公主不会出现了。”
少年大大松一口气,好像一刹那得到了生的救赎,又有光的延续。
亲枫带他飞下屋檐,脸绷得很紧。
方才差点就想告诉他,皇帝在悄摸摸为公主择选驸马,公主要嫁给别人了,你别再等了。
可话在喉头翻滚了几十遍,终究没有说出口。
公主是少年的春夏秋冬,是少年的不灭信仰。
若将一个人的信仰打碎,那后果,将会毁天灭地,亲枫不敢想象少年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像人离开了空气,植物离开了土壤,也许,他会逐渐消亡,不复焉存。
这几日,夏雨连连,忽大忽小。
少年还在屋檐上执拗的等。
只是,撑起了油纸伞。
一伞,一天,一少年。
亲枫知道劝不住,也就随他去。
有个盼头,好过没有盼头。
午时,贵妃殿。
佳肴珍酿,铺了一桌。
贵妃食量小,吃不了多少,就坐在一旁,专门给女儿夹菜。
福凝捧着碗,性子单纯,忧虑甚少,腮帮子一鼓一鼓,像个小松鼠,吃得欢快。
贵妃满眼宠溺,恨不能永远把女儿庇护在羽翼之下,把最好最美的东西给她,不叫她遭遇任何艰难险阻,岁月无忧。
只是,那不可能。
他们的女儿,也得有个人,在他们垂老力不从心之际,能代替他们,护她一生无忧。
夹了块香嫩的鱼肉进福凝的小盘子里,贵妃温柔问。
“凝儿,父皇要为你择取驸马,你有什么看法?”
福凝把鱼肉砸吧进肚子里,眼睛纯粹而明亮。
“没有看法,我相信父皇!”
贵妃一噎,有些哭笑不得。
“驸马会和你相伴一生,你真的就没有什么看法吗?”
福凝眼神懵懂,呆呆说,“可我相信父皇。”
她相信父皇会为她择选好驸马,所以罔论看法了,她都没怎么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性子干净,神识迟钝,难辨七情六欲。
贵妃感慨,拿手帕擦擦女儿的嘴角,爱怜摸摸她的小脑袋。
“凝儿,母妃问你,爱人,家人,朋友,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身份不同。”
“除了这个?”
福凝茫然想了许久,摇摇头,“母妃,我不知道。”
“那何为爱?”
“喜欢。”
贵妃循循善诱,“爱人之间的喜欢,家人之间的喜欢,还有朋友之间的喜欢,它们可一样?”
福凝眉头小蹙,思索良久,还是摇摇头。
“母妃,我好像不能理解,不是只要在一起开心,就可以了吗,有什么差别吗?”
贵妃涩然,摸摸她的脸蛋,柔声说。
“对,没什么差别,我们的福凝,只要开心快乐就好,剩下的,都不重要。”
福凝笑了。
贵妃慈爱看着她,认真说,“凝儿你且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开心最重要,凝儿开心,父皇母妃就都开心,凝儿难过,父皇母妃也俱难过。”
……
福凝公主择婿,虽是秘密进行。
可事关重大,少不了会有风声走漏,叫人察觉端倪。
一时间,京城官宦世家,只要有未成婚的公子哥,都不免荡漾起来,浮想联翩。
若第一公主嫁入他们家,成为皇亲国戚,身份就会今非昔比不同往日。
不过数日,多家公子都收到了皇宫的请帖,请他们进宫一叙,与皇子们沟通交流,联络感情。
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个由头,实质是为公主择婿。
时墨也收到了,他拿着请帖,掌心微微发热。
指腹轻轻摩挲,嘴角勾出不易察觉的浅笑,温柔缱绻。
昏时去向母亲请安。
时夫人跟他说了两句话,就提到皇宫茶话会之事。
“虽然你也收到了请帖,但陛下仁慈,这场聚会,秉着自愿原则,你若不想去,找个理由推脱即可,不用白跑一趟。后天我给你安排了相亲宴,是柳府的三小姐,琴棋书画还有样貌品性,那都是顶尖,更何况,人家对你也有意。这次你大哥和二哥会一起看着你,不可再逃,上次的宋府小姐,母亲还是说了很多好话,人家才没有多加怪罪。”
时墨安静等母亲说完一通,停下来喝茶润润嗓子,才开口说话。
“母亲,我想去。”
时夫人微微愣住,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去哪儿?”
时墨抬眼,眼睛深邃。
“皇宫茶话会。”
……
时夫人悄悄捏紧手帕,蓦然有些不安,僵硬笑道。
“不用为了些虚礼,白白折腾一趟。”
时墨看着她,语气认真,“母亲,是我想去。”
时夫人大愣,恍然间,意识到什么。
只听到时墨说,“母亲,若是福凝公主,孩儿想娶。”
最后二字含着一股清浅的欢欣,说出来暖意横生。
然而,时夫人腾的站起来,态度少见的坚决。
“不可!”
未曾想到母亲反应会这么大,时墨微微蹙眉。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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