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呢,就连心爱的人,也要直接让出去吗?
汐今水眸莹润,一阵恍惚。
母亲走后,她孤苦无依,父亲的照料多是些物质补偿,只是这些好看好玩好吃的东西,刚刚到她手,就会被二妹妹抢去。
“我是嫡女,你是庶女,我想要什么东西,你都得给!”
二妹妹盛气凌人,连带着家奴都盛气凌人,高大凶狠,叫人害怕。
她什么都不敢去拥有,那意味着转瞬间的失去。
只是嫡妹骄横,连母亲遗留的玉镯都要抢上一抢。
“你这玉镯成色不错,给我看看!”
不能给,不能给,会有去无回。
头回起了争执,她又怎么可能争得过受宠嫡女,婢女们把她压住,李明珠举着手镯,怒气嚷嚷。
“你这么想要,给你好了!”
啪,玉碎,震在心间。
始作俑者洋洋离去,她捧着碎玉,哭得艰难。
就连小心翼翼珍藏的念想,都被别人无情打碎,她都不知道,漫长岁月,要如何坚持下去。
“你很喜欢这个手镯吗?”
瑞兽云纹的锦鞋在面前停下,愣愣抬头,映入眼帘是一张精致又面无表情的小脸。
男孩说,“你别哭,我叫人找上一找,兴许能找到同样的。”
过了几天,男孩再次出现,拿着另一只小巧的玉镯。
“京城大小店铺都找遍了,没有一模一样的,不过我瞧着这个颜色相近,尺寸又适合你,就买来了,当做慰籍。你莫要伤心,李明珠刁蛮,宝贝的东西都要藏好,她找不着,也就夺不了。”
生命重燃,在那一瞬间。
王妃明里暗里总说,碍眼的丫头,怎么不随那女人一起去了;父亲严肃正经,汐儿你要听话,不要给我添麻烦;祖母总是叹气,丫头你生逢时,又生不逢时;嫡妹高高在上,你只是个庶女,没人关心没人爱的庶女……
所谓的家里人,都没有正视她的存在,所思所想所念所需,好像让她活着,就应该感恩戴德。
唯有时墨,重视她的感受,虽然只有一次,却足以让她,拼尽一切想要涅盘。
思绪回笼,手心渐渐握紧。
秋月听见小姐说。
“让不了,若拱手相让,我大抵也会活不下去。”
语气透着前所未有孤注一掷的坚决。
为了未来岁月可期,不复从前困苦,她拼着会被骂会被打的命运,也要使劲去伸手,够到那人,共度余生喜乐。
那边忙碌。
这边闲暇。
李明珠斜坐在美人榻上,侧头靠着窗台,露出一段细白的雪颈,看着外面的花红柳绿鸟语花香,一派心旷神怡。
“当真是个好地方。”
婢子如春把她的床榻收拾好,忽然记起个事来。
“小姐,王妃交代过,让我们务必与左邻右舍打好关系,有个照应,贸然换房,会不会……”
她想想,觉得有些奇怪,王妃娘娘可谓是千叮咛万嘱咐。
李明珠不以为然,“母亲是怕我孤单一人,没个倚仗,放心,我会结交些世家臣女,而且与我交好的王家姐妹也参加了大赛,不怕落单。”
亲王府。
嬷嬷捧了碗名贵燕窝汤进来,侍奉王妃食用。
想起今日之事,她问,“夫人,您为何一再叮嘱小姐,要与邻居交好?”
作为母亲,叮嘱孩子,并不奇怪,只是在这一事上,分外热忱了些。
王妃三十出头,保养有加,风韵迷人,一双丹凤眼闪着精光。
“因为,明珠的邻居,可是个不得了的贵人。”
夜市。
华灯盏盏亮起,热闹非凡。
时墨目不斜视走过,俊美挺拔,冷冷的表情,似乎不带人间烟火气。
小贩脖子挂着木板盒摊,高声叫卖,“香囊香囊,祈福香囊,公子,买个香囊吧!”
时墨被拦住脚步,他低头盯着“逢考必过”的香囊,小贩眼色劲,赶紧摘下来给他。
“这个好,自己用,送人,都是好兆头!”
时墨挪开眼,淡淡评价,“迷信。”
“公子,主要是心意,心意到,信心足!”
时墨敛睫,不知想什么,忽然说,“好,我要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