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欢颜回头,看见他微湿的额角,有些轻喘的气息。
她喃喃道:“有东西……”
在这个令人瑟瑟发抖的风雪之夜,他竟然跑的满头大汗。
她走下床,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便走出了卧室,很快就拿着葛骁的衣服回来了,递给了谌江:“你先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哦。”
谌江正要走进浴室,葛欢颜再次叫住了他,指了指上面的灯:“你能帮我拿个东西吗?”
他抬头望了望水晶灯,里面隐约有张纸。
脱了鞋子踩在葛欢颜的床上,抬手便取下了那几张折起来的a4纸,他正要打开看看,被她拿走了。
她道:“你先去洗澡吧。”
谌江点了点头,叮嘱道:“别乱跑。”
她点头,注意力都在手里的纸上。
谌江走进浴室,像是刚装修布置的,墙壁上的瓷砖是油桐花的花纹。
他走近去瞧。
像是那年油桐树下的那场“五月雪”,是他情窦初开的时候,是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她的季节。
听说,在油桐花雨里相遇的男女,会得到它的祝福。
谌江抬手触摸瓷砖上的油桐花纹,笑着,像是回忆起往昔。
“砰!”
关门的声音上他一秒回神,他疑惑的走出浴室:“欢颜?”
卧室里早已空无一人,唯余地上的几张a4纸,他放下手里的衣服,俯身捡起地上的纸。
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每一个字都好像重重的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心里的那个姑娘,被伤的体无完肤。
他方寸大乱:“欢颜……葛欢颜!”
那散落一地的纸张,像是落了她一地的悲酸苦楚。
葛欢颜奔跑在风雪中,脸上的泪和雪花混在一起,冷风刺骨的寒。
“欢颜,葛欢颜!!你停下!”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她回头望去,此刻的他们,都很狼狈,像是雪中被抛弃的孩子。
谌江追上她,将她抱进怀里:“跟我回去。”
两人穿的都很单薄,拥抱时冰冷且温暖。
葛欢颜摇头,推开他:“不,我要去找我爸爸问清楚……”
她要问清楚……
谌江拉住她的手,耐心劝说:“你听我说,叔叔阿姨在国外,现在雪这么大,机场都停机了,我们改天再去,好不好。”
葛欢颜甩开他的手,眼角挂着泪:“不好!”
“我现在就要去问,我要问清楚,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欢颜,你听话,你听——”
“放开——啊!!”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便从楼梯上滚落,这漫漫长阶,像是刺骨夺命的刀刃。
跌落谷底,蔓延来一朵火红炙热的花朵……
被雪覆盖的楼梯,结了冰层,她的血染红了那七米长阶。
谌江好像陷入了耳鸣之中,手愣在半空中,他没有抓住她,差一点,就差一点……
“欢颜……欢颜……”
他踉踉跄跄地跑下去,难掩心中的慌乱,刺目的红,比上次还让他恐惧,又一次见他心爱之人躺在血泊中。
还是她,为什么,总是她……
阴沉压抑的天气,安静的让人喘不过气,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划破了整个风雪之夜。
……
海城……
“倾城,围巾。”良封浪将手里的白色围巾围在傅倾城的脖子上,怕她冷着,便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良惜橙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出门了,良无邪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书,对外出过圣诞节没有多大的兴致。
微长的头发已经被剪断,干脆利落的短发让整个人更显沉稳,小小年纪,却不像那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小少年。
良封浪走至他身边,蹲下身来:“无邪,爸爸认识很多医术优秀的叔叔阿姨,等雪停了,爸爸妈妈带你去医院治疗脸上的伤。”
良无邪依旧没有多大的反应,摇头:“不用。”继续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书。
良封浪眉头轻皱,这段时间,他问了不止一次,每次良无邪都会拒绝治疗脸上的烫痕。
许是知道良封浪不解,傅倾城坐在良无邪身边,问:“无邪,你能不能告诉妈妈,为什么要留着这个疤。”
良,又看了看良封浪,问:“要用多长时间?”
良封浪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回复道:“快的话,半个月就能恢复。”
良无邪凝眸:“那这半个月内,荣鑫若是来了呢?”
他听到这句话,便明白了良无邪这段时间来不愿外出时时跟随着傅倾城的原因。
这个孩子竟敏感到了如此程度,怪不得,除了在良家时,他几乎寸步不离的待在傅倾城身边。
良封浪抬手摸了摸良无邪的脑袋:“无邪,爸爸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弄丢妈妈,除非爸爸死了,不然谁也别想再伤害妈妈。”
“无邪,爸爸要向你说声谢谢,这些年,谢谢你替爸爸保护妈妈。”
两双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对视着,像是在进行心灵的沟通。
这段时间来,良无邪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他知道,这个孩子还在怪他,怪他没能保护好傅倾城,让她吃了那么多苦。
也应该怪他。
傅倾城和良惜橙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父子两个。
许久之后,良无邪终于点头回应:“好,我信你,希望你能真的保护好妈妈。”
傅倾城莞尔一笑,从沙发上站起来,牵着良惜橙:“走吧,我们出去过圣诞节。”
海城繁华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