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沂轩没有生气,又低下头,重新舀了一勺,送到了谢小桃的面前,“乖乖喝了它,这样你的病才能好起来。”
谢小桃依旧选择了摇头,“不喝,如今戚川已经没有多少药材可以浪费了。相信过不了多久,那些染上瘟疫的人就又该没有药吃了,你叫我如何能喝得下去?”
这一次,储沂轩终于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胡说!你这丫头就知道胡思乱想,谁说过不了多久,那些染上瘟疫的人就该没有药吃了?”他故作轻松地说着,“是,咱们戚川是没有什么药材了,但你别忘记了,巴州还有。”
看着储沂轩极力遮掩的模样,谢小桃病态的脸庞上浮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良久,她缓缓问:“都这个时候了,王爷还打算欺瞒我多久?”
这样的问话叫储沂轩举着药勺的手不自觉地僵了一僵,就那么僵硬地悬在半空之中。
谢小桃虚弱地咳了两声,“我虽然生病了,但脑子还没有坏掉。巴州是有药材不假,可那也是巴州的,瑞王爷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支援给其他县城的,他还没有那么傻,做这种捞不到好处的事情。”对于那个人渣储沂烨的为人,她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更为清楚。
“怎么会是无缘无故呢?你忘记了,咱们已经同他谈妥了?”储沂轩依旧在极力掩饰着事实的真相。
这般温柔的态度,是呆在屋子里的所有人第一次看见,明明是那样的温暖,可落在他们的眼中却是别样的心酸,特别是太子,在这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是该帮着自己的六皇弟继续隐瞒下去,还是选择将整件事情都说出来。
挂在谢小桃脸上的笑容变得益发苦涩,“可咱们之前与他谈的条件是什么?王爷应该还没有忘记吧?”说话的时候,她就那么认真地注视着储沂轩的眼睛,在那双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深处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王爷能否给我解释一下,本该在巴州给百姓进行治疗的天风前辈为何会出现在这间房间里?”
话音落下,储沂轩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难怪谢小桃一直都不肯吃药,难怪谢小桃一直都在说他们的药材已经快不够了,难怪他这个堂堂的荣王爷好说歹说说了那么半天也依然没有能够劝说谢小桃成功吃药,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谢小桃看见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天风。
见着储沂轩半晌儿都没有开口说话,谢小桃又一次张开了嘴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说道:“如今天风前辈已经回来了,瑞王爷那边自然就没有理由再供给咱们药材了。王爷叫我如何能够心安理得把你手中的药材喝下去呢?”
“就算没有了瑞王爷的药材供给,戚川的药材也一样不会断的。”这一次说话的是太子,为了能劝说谢小桃喝药,他也加入了储沂轩的说劝当中,“朝廷那边的药材应该不日就会送到。”
“应该?就是不确定了?”在说话的时候,谢小桃终于是将目光从储沂轩的那边移开了,“太子,朝廷那边知道戚川发生了瘟疫应该有很长一段时日了吧?我们也听说朝廷那边安排了人手负责运送药材过来,可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为何迟迟没有看见它们的踪影呢?唯一的解释便是那批药材出了问题。”就算没有问题,那批药材真的还在运送的过程中,用脚趾头想都该想到,那个人渣储沂烨一定不会叫它们被人安然送到戚川来的。
面对着谢小桃的质问与分析,太子竟是无言以对,只是他却不知道,晚上的时候,谢小桃所说的话就得到了验证——被派去的探子就回来禀报说,运送药材的车马在城外三十里开外的驿站出了问题,不知哪里突然涌来了一批难民,瞧着整车整车的药材竟是不顾性命地冲了过来,士兵们还没有来得及阻止,那些药材就已经被他们瓜分得一干二净了。
“咳咳……”谢小桃又是一阵猛咳,伸出手将储沂轩举着药碗的手推得远远的,“这药我是不会喝的,王爷还是别再耽误功夫了。”
储沂轩的眉头越皱越深,“当真不肯喝吗?”
“嗯……不喝……”谢小桃吐字清楚极了。
“那我就想办法叫你喝下去。”储沂轩也是变得严肃起来,声音里也尽是威胁之意,好像是在告诉对方,一定会叫其喝下去的。
谢小桃察觉到了储沂轩心思里的那一点微妙变化,不待那个男人有所行动,她就开口警告道:“如果王爷打算用强的,锦儿宁可咬舌自尽!”这话不是危言耸听,谢小桃真的是很认真的在说这样一句话。
闻言,储沂轩果真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将药碗放到了一旁,“既然你不愿意喝药,那就先好好睡上一觉吧。”生病的人都需要好好休息,他认为谢小桃只是病糊涂了,说不定睡醒一觉便能回心转意。
……
书房里,储沂轩提笔蘸了一些墨汁,悬在了米白色的宣纸上面,却是迟迟未有落笔的那一瞬间。久而久之,一滴漆黑的墨汁便顺着那柔软的羊毫毛笔的笔尖滴落在了纸上。
这样一幕落在了陪侍的阿夏眼中,她小心翼翼地提醒,“王爷,墨汁……”
储沂轩缓缓回过了神儿,低下头看了看出现在宣纸上面的那一点黑墨,最终还是有气无力的将毛病丢到了摆放在书案上的那一方沉泥砚中。
储沂轩以单手托住了自己的额头,用两指狠狠揉捏着自己的眉心,似乎还在纠结该如何做才能叫谢小桃成功把药喝下去。
看着自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