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曼哈顿中城汇聚了世界垄断性的金融机构。银行、保险公司、证券交易所的大楼鳞次栉比,对美国经济极具影响力。
在曼哈顿南端下城区,极富盛名的华尔街远比纽约中城有名气。这是因为早年美国罗斯查尔德财团、摩根财团、纽约证券交易所等机构都最先设立在华尔街。但现如今,那段宽十一米,长不过七八个街区的地块早就成为了一个标志性的旅游胜地,而财团们逐渐将办公地点搬迁到了交通更为方便的曼哈顿中城。
中城的莱克辛顿大道和四十街交叉口,看不清面目的人们穿着单调的深色立领外套,来往匆匆。
一辆亮黄色的出租车在路口停下。墨西哥裔的司机叼着烟,不耐烦地拍着方向盘,盼着那乘客尽快下车。司机心里嘀咕,这一趟从肯尼迪机场开过来一直堵车,十六英里的路足足开了一个半小时,最不划算的就是这种从机场往曼岛中城跑的生意。
莫飞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眼t行全球总部大楼。这玻璃盒式的摩天大楼建于1959年,采用了黑色金属和银色挡边作为装饰,在曼哈顿算得上是十分年轻的建筑。
可是近日,t行却嫌弃它无法继续容纳日益增多的全球总部工作人员,决定把这楼拆了,在此地盖一栋更加高(浪)科(费)技(钱)的办公大楼取而代之,据说足以容纳比现在多出两倍以上的办公人员。
其实t行早已把非前台部门工作人员,例如中台的审计、风险、质控,以及后台的技术、财务、运营、人力等等迁出了曼哈顿。有些部门搬到了半小时车程外的布鲁克林,有些人员搬至火车两小时外的特拉华威明顿,还有的甚至移到了远在美国西南部的德州和东南部的佛罗里达。所以曼岛中城办公室更像是一个接洽机构投资人、客户、其他合作伙伴的会晤场所。
莫飞踩着出租车里刚换上的高跟鞋,“嗒嗒”地走在t行大厅的花岗岩地面上,手里提着的小号拉杆箱里只携带了签证文件和平板电脑。这次来得有些匆忙,晚上还得去买些衣服和日用品。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让她有些疲惫,但干练的齐肩直发依旧蓬松有空气感,妆容也细致妥帖。
莫飞走到t行前台,向魁梧的黑人大爷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拿出自己的麻省驾照用作证件扫描。黑人大爷晃晃悠悠地在电话上拨了一串分机号码,向电话那头的林穆确认了莫飞的身份,就给她一张临时来访证,领着她过了门禁。
莫飞搭着电梯来到了第十层,顺道跟在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子身后进了门禁,熟门熟路地把行李箱和外套在衣帽柜一放,快步走到了10-c会议室门口。
隔着会议室的玻璃隔断,莫飞看到会议室里坐着七八个男人。她的目光定在林穆挺拔的肩背轮廓上,微微出神。
她对他的身影太过熟悉。十多年来,她见过他在球场上肆意的张扬,职场上冷静的斡旋,还有他失意时令人心疼的寂寥。
可林穆却和她保持着一种令人摸不透的疏离感。他平日里总是谈笑自若,但那笑容没什么情绪流露,更谈不上亲近。
她原本以为,也许林穆就是这样一个淡漠的人。
她十九岁那年去参加大学姐妹会的遴选(pledge),活动安排奇葩得令人发指。一位红发褐眼的大四学姐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在几位前来pledge的大二新人面前洒了三大包巧克力糖粒。五颜六色的巧克力糖粒比米粒还小,摊在桌上至少有几千上万颗。
大四学姐在桌上一字排开几杯白酒,“把糖粒按照颜色分开,分完之前,每三分钟喝一杯纯威士忌!”
她在桌上摆下一个显示着三分钟的倒计时的手机,在姐妹们的哄笑声和新生的面面相觑中,大声笑道:“开始吧宝贝们,加油!”
一片狼藉后,莫飞不省人事地倒在姐妹会宿舍门口。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拍她,“同学,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她努力睁开眼,依稀看到他挺拔的鼻梁和干净的下颚线条,那双深邃的眸子望着她。后来莫飞尝试着告诉自己,那晚令人迷醉的,一定是酒精。但她终究还是错了。
边上两个白人男生有些不耐烦,“快走了,穆。再不进去pledge的好戏要结束了!”
林穆抬头,向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去吧。”他又低下头问:“同学,你宿舍在哪儿?”莫飞的宿舍在校园北面,他背着她走到宿舍楼下,敲开一楼的大门之后,转头就走了。
他叫什么名字呢?莫飞心里焦急地很,可惜嗓子哑得喊不出声音。
好在他们俩挺有缘分,在大二下半学期的微观经济课上,她又一次见到了前来担任助教的他。
这一次,莫飞抓住了机会。
她以上课听不懂印度裔教授的英语口音为借口,问林穆要到了联系方式。教授上课画的关系图、引述的案例、讲解的习题,听得懂听不懂的,她都去问林穆,一来二去的就熟了起来。
有一次林穆问她:“你酒量这么差,为什么要去姐妹会?”
莫飞答:“我想去投行。姐妹会有人脉资源。”
林穆不以为然。
莫飞很惊讶:“你不是也想去投行吗?你自己不就在兄弟会吗?”
林穆低头写着数学作业,回答:“我不用喝成你那样。”
莫飞凑到他身边,语气讨好:“不如你带上我呗?帮我改改简历,社团活动叫上我?”
“哦。”林穆竟然面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