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元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回答:“这一大早的,大概在家吧?”
“你们今天要见纽约卫报的记者?讨论什么?”李洛直接地问。
“总结b轮融资阶段性进展啊。我们上周不是讨论过了吗?公关这事由我来负责。”蒋元坦率地回答。
“我知道。可为什么要见美媒?我们的融资通稿都是针对内媒的。改变公关策略,怎么不知会我一声?而且领投方蓝屿的引用部分还没有修改完成,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
“你们决定联系美媒,意图增加北美投资人那儿的曝光度,为什么?”李洛又问了一遍。她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但还是想要蒋元给一个答案。
“……这事儿也不是我的主张……”他有些心虚地说道。
“周诗亦家地址给我。麻烦了。”李洛说完挂了电话。穿衣、出门、去车库只用了几分钟时间。
天空灰蒙蒙地有些下着雨,到底是快冬天了呢。李洛开车出了小区才开始回想邮件里,周诗亦发送的字句。
“最近我也在思考,公司是否应该以更加激进的方式处理潜在的竞争对手……”
“这几家手游公司架构精简,3-5人的团队支撑了上百万用户的平台。到现在为止,他们的产品未产生任何营收,所谓的财务估值远不能客观反应他们极具破坏性的潜力……”
“……创始人必然不愿意轻易将公司出手。可这不过是一个价格问题。以我们现有的资金,如果再加上b2轮融资,完全可以拿下1-2家,再去仔细剖析他们背后的商业模式和算法……”
照理说,只是一个美媒采访稿,自己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等客户上班了再通个电话即可。只是连着这封邮件里隐约透出的信息,让她有些坐立难安。公司渐渐做大,抑制竞争的手段自然得使上,可是周诗亦若是把公司战略变化的信号透露给了媒体,岂不是覆水难收?唉,昨晚难得早睡,周诗亦怎么和匹脱缰野马似的,这么多戏?
车开到了他家楼下,是科技新区边上一处条件较好的高层住宅社区,既不是别墅豪宅也不算黄金地段,好在停车还算方便。
停车的时候李洛自言自语:“一个工资是自己开的人,住得还挺低调,值得表扬。”不过她转念一想,人家肯定不止一处住所啊,估计这套也就是离公司比较近罢了。哪像自己,租个房也住不起工作单位边上。
她迅速到了周诗亦家门口,可是无人应门。给周诗亦电话,又是没接。
“唉。”李洛叹了口气,刚准备离去,忽然电梯里出来了一位样貌五十来岁的妇人,提着鸡蛋牛奶蔬菜水果地来了。这一层只有两户,李洛眼见着这大娘朝自己走过来,一下子拿不准该走还是留。
那慈眉善目的大娘这时候已经热情地开口了,语气好奇,“哎呀,是诗亦的朋友吧?快进来坐。”她掏出钥匙开门,“他早上跑步去了噢。”
“噢,噢!”李洛忙礼貌地点头,“阿姨您好,我是周总同事,我就在外面等好了。”她心想,客户没见到,倒是见到了客户的妈。
“哦,同事啊,同事。”那妇人听闻原来是同事不是朋友,那好奇的语气去了一大半。她见李洛不愿进去,就留着门,自己进去做早饭了。李洛站在门口,背靠着冰冷的大理石墙壁,闻着屋里头传来的炒鸡蛋香,有些煎熬。
不过她没闲着,一直在手机上查找关于p创始人的背景资料,直觉告诉她,这事肯定与p的专利有关,不然为什么会牵扯美媒?
周五的时候,他们一起讨论关于eartp不愿意以任何形式合作。周诗亦甚至在她提及备用方案之后,当机立断就去寻找第三方专利持有人。当时李洛就觉得有些蹊跷,他们怎么就这么确定p也许早早就详谈过……
那妇人此时又走了出来,笑着给李洛端了杯热水。李洛不好意思地道了谢,干脆坐到了地上,转而打开电脑,查找资料。
p的两位创始人,克里斯·康纳和安德里·杨毕业于美国西海岸着名学府p。和硅谷成百上千的初创公司类似,这家公司这些年,把硅谷投资人的种子轮、天使轮资金全部投入在了研发上,却只有earth这一个专利可圈可点,在业界也没有激起什么水花。
于是两位创始人近些年早就对p放任自流。克里斯·康纳后来干脆去了科技大厂继续工作,而安德里·杨则转而投身于一家小型手游公司。企业虽然小,却在上线六个月后迅速积攒了三百万左右的活跃用户。显然,周诗亦邮件里所指向的就有这一家公司。
在他们各自的社交网页继续往前翻,这两位毕业之后不再活跃于社交媒体,最近的照片都来自于七八年前,多半是一些在酒吧或者校园草坪上喝得醉醺醺、满脸红光的搞怪照片。
再往前看,李洛发现他们两人都在好几张兄弟会kappachi的集体照中被圈了出来。
李洛嗤之以鼻,真是典型的美国精英校园希腊社团,一水儿白人男性穿着白衬衣卡其色西裤站成三排,最前面举着一个标牌,上面印着希腊字母和盾形会徽。偶尔有个别有色人种,但实在是少得可怜。李洛很快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克里斯·康纳站在后排中间的位置。从几张黄种人脸庞里,李洛找到了p的创始人安德里·杨,还有一位则是周诗亦。
美国校园的兄弟会最早是上流社会校园里低调秘密的社团组织,由于当时精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