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贺途遥一听这话,暗叫“不好,要糟!”大贺途遥和完颜劾里钵大了十几年的交道了。能让大贺途遥心里戒备的人不多,那是大贺途遥拿他当个人物;在他劾里钵,恰恰就是其中一个。女真人是穷,但是民风彪悍,特别是完颜部,可谓骁勇善战。而劾里钵此人,颇有几分见识:对外,他与女真其他诸部交好,对大辽恭恭敬敬、不卑不亢;对内,他御下有方,更大力培养有勇有谋的青壮后辈。大贺途遥甚至隐隐觉得,如果女真统一,一定会威胁大辽的统治;而如果有人能统一女真,那一定非劾里钵莫属。大贺途遥不是没动过“趁他羽翼未丰灭了他”的念头,只是大贺途遥清楚完颜部的实力。如果逼急了,仅仅是完颜部落的青壮男丁一起拼命,就大贺途遥现在手底下这几个兵,还真未必拿的下。这次虽说是多了四十口子,可这些不过是下三滥的混子。莫说是跟他大贺途遥带的兵比,就是完颜部落的寻常汉子,干掉他们三五个,也是不在话下。这些人,也就能欺负欺负老弱病幼。真要是动手,来个女真的泼妇都能干掉他们一个。而如今,部落里青壮男子一个不见,本就有些不同寻常。此时若真是闹大了,过会儿完颜部的青壮再从外面合围杀进来,这五、六十号人可就都交待到这了。
劾里钵此时气得双目尽赤,却只得死死压住火气。他一看这号狗屁银牌使者,就知道是个颟顸跋扈的家伙。此时部落里的男人几乎都出去了,剩下的几乎都是老弱妇孺,若是惹得这个无脑的混蛋乱来,恐怕等不到部落里的青壮回来,就要遭殃了。
劾里钵强压着怒火,谄笑道,“特使大人莫气。实在是这穷乡僻壤太穷苦了,部落里人口少,会网鹰的也就那么一个,本来已是训好了三只堪称极品的海东青,另外两只虽是捕到了,只是训的日子尚浅,怕不合大人的意……”
哪知这回就听“啪嚓”一声,劾里钵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个耳刮子。这一下让劾里钵猛的直起身来,当真是要怒发冲冠了。劾里钵刚要一拳打出去,却被一只铁钳般的手紧紧捉住。劾里钵一回头,正看到大撒满那慑人的面具,和那双似乎探入人心一般的眸子。
“此人最是不详,自有恶报将近。莫与他斗,大局为重。”大撒满这几句是说的女真话,耶律乙戊听不懂,心下自是恼的。但是大撒满这身打扮他认得,总还算知道这位不能惹,嘴里还是嘟嘟囔囔的,“你个狡辩的老不死的!哪来那么多话?快快把好酒好菜摆上来、把漂亮女人都给我叫来。”
劾里钵暗暗深吸两口气,挤了个皮笑肉不笑,才一边退步让路,一边道:“大人请这边,先歇息歇息。”
耶律乙戊重重“哼”了一声,刚转身欲随劾里钵进屋,就听一声尖锐的鹰鸣声。抬头一望,好一只极品俊鹰,通体天蓝色的羽毛,好似和长空融为一体;矫健的身姿,飞得分外逍遥;更妙的是还抓了一根大红的雉鸡尾翎,如此以来更是好看。
这悠闲的、不知下面危机重重的家伙,正式今天初显身手的年幼海东青鹏鹏。
却说萧峰、乐儿跟着巴特路等女真汉子刚刚走近布陷阱的地方,忽闻鹏鹏在天上急促鸣叫示警。萧峰猛然觉得踏在雪上的震动感有些不对,忙一把抱过乐儿,同时将肩上的麻绳向一旁大树枝杈粗壮处抛去,同时手上借力一荡,带着乐儿纵上树去。萧峰刚停稳身形,就听下面一声虎吼,往下一望,也是吃惊不小。
原来巴特路所料不差,昨夜确是一头猛虎,耐不住饥饿,出来觅食,正好遇到了一头成年的公熊,返洞冬眠。往常这类猛兽各有地盘,轻易也遇不上。偏偏昨晚大雪掩了气味,这两货又都饥火攻心、不管不顾了,这便厮杀在一起。结果翻滚中,公熊跌入了巴特路、阿骨打他们做得陷阱,而猛虎掉到了两丈来深、五丈见方的雪涡子里。雪涡子原是山里常见的深坑,夏秋季被落叶杂草覆盖,叫草涡子;冬天被积雪掩住,就成了雪涡子。它之所以可怕,是在于人们往往从表面看不住下面的深坑,一旦陷入,越是挣扎,覆没的越快,少于能脱难的。昨夜掉进去一头猛虎,即便它是百兽之王,也奈之莫何。结果后半夜落下的雪,连坑带老虎,都给掩盖住了。这猛虎冻饿了半夜,虽说萎靡了几分,如今一见天上掉下肉了,立时神威又来了。
老虎在雪涡子里尚且扑腾不开,这人就跟甭提了。躲闪尚且不易,更别说猎虎了。萧峰安顿好乐儿,长绳一荡,向离老虎更近的大树掠去。抓住树叉,萧峰赶忙将长绳抛给离虎最近的、看着危机的几人,将他们一一拖了出来。乐儿坐在树上亦是不肯置身事外——此时与猛虎的距离已超出乐儿的射程,小家伙灵机一动,抓出鹰哨猛吹。空中的鹏鹏是初生小鹰不怕虎,一个急冲便向虎眼啄去,复又疾速拉高冲向高空。如此反复三次,竟把猛虎两眼都啄瞎了。受伤的老虎更为暴躁,却扑不准人了。巴特路趁机取下硬弓,趁着猛虎嘶吼时,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