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察秋毫的太后,当然也看出来了。
这柳氏,对阿羽的敌意未免也太明显了,和着当自己这个太后眼瞎啊。
“这是阿羽,夫人想必之前在芳华阁已经见过了。”太后含笑道,目光随即转向骆凤羽,示意她上前给柳氏见礼。
骆凤羽只得照办,心里实在忍不住想吐槽,太后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跟柳氏怼上。
但转念一想,原本就已经跟王韵壹怼上了,自己若想把这桩婚事搅黄,迟早要跟这对母女正面交锋的。
太后此举,不过是将这种场面提前了。
当然,太后这样做,大概也有考验自己的意思。
若自己争气,有资格让她出手,她才会出手。
若自己是坨臭狗屎,完全没任何用的时候,太后恐怕就兴致缺缺了。
终归,太后还是太后,做任何事都要权衡利弊的。
这些,早在她来隆庆宫前就想明白了的,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
而自己之所以痛快地住进来,不也是想借太后的力,迅速地在这宫里站稳脚跟吗?
说到底,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好,达成协议。
你想要的效果,统统让你看见…
骆凤羽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在跟柳氏行礼的时候,态度不卑不亢,行的是晚辈礼。
柳氏面上更加惊讶。
再看太后,她脸上分明露出赞赏的表情。
难怪了,若没有太后撑腰,这野丫头敢那般怼韵壹吗?
当时她没当回事,以为女儿又在无理取闹,想着要在楚修容面前维持涵养和风度,这才忍气吞声地拽了女儿出宫。
没想到女儿那天在芳华阁是真的受这丫头的欺负了。
都是这丫头闹的,她竟然敢…
还有太后,她貌似已经改主意了…
柳氏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慌了。
她之所以有这个底气,大多是因为太后。
上次螃蟹宴上,太后分明对自己暗示过的。
这才不过短短一月的工夫,怎么就变卦了?
是因为这丫头吗?
她心里如过山车一般,翻滚得厉害,但当着太后的面,也不敢表现出来。
骆凤羽对她行的是晚辈礼,还是太后吩咐的,那便意味着,即使她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不甘心,也得赠她见面礼,礼轻了还拿不出手,况且来之前也没想到有这一碴儿,根本没有准备…
在太后锐利目光的注视下,她只得狠心地褪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玉镯子,送给骆凤羽,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骆姑娘不但人美心善,还知书达理,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难怪太后娘娘喜欢,臣妇委实也喜欢得紧…这个,不值钱的玩意儿,骆姑娘不妨拿去玩玩…”
骆凤羽笑着接过,又郑重地道了谢。
嗬,当她不识货呢。
这个镯子,晶莹剔透,玉质不俗,堂堂丞相夫人时常戴在手碗上的,哪就不值钱了?
值钱得很呢!
瞧她满脸肉疼的表情,骆凤羽心里说不出得快活。
“是吧,夫人也这么觉得。”太后笑道:“看来我老婆子的眼光不差嘛。”
“怎么会?娘娘您慧眼如炬,您看上的姑娘,肯定有她出众的地方。”柳氏赔着笑道。
太后笑道:“也是,阿羽的确不差,哀家喜欢。”
柳氏更郁闷了:太后您今天到底吃了什么药啊,怎么一个劲地抬举她啊?
当然,这个疑惑她暂时只能闷在心里,或许回府后可以问问她的夫君。
见太后始终不松口,柳氏只得厚着脸皮再问了,“娘娘,这韵壹和汉王殿下的事,还望娘娘您成全…”
太后斜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笑笑,末了道:“这事儿,夫人大可不必着急,该是你的,他自然就是你的;若最终无法圆满,你也不必太过在意。终归,这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我们做长辈的,只能建议,最终做决定的还得是他们自己。”
柳氏闻言,犹如晴天霹雳。
太后这样说,分明是告诉她:你家韵壹没机会了。
让汉王自己选,汉王怎么会选择自己女儿?
她的视线不经意一扫,便扫到已经退到太后身侧的骆凤羽身上,顿时就有所悟了。
是她!肯定是她!肯定是那臭丫头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太后才改了主意。
一定是的!
她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勉强笑道:“娘娘,自古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让孩子们自己做主了?这不就乱套了吗?”
“夫人说得对,婚事自然是由父母做主的。”太后顺着她的话淡淡道。
柳氏陡然萌生出一线希望。
然而,太后看了她一眼,又道:“你不妨去跟皇后说说;或者,让王大人直接去找陛下商量。我老婆子人微言轻,只是个不管事的祖母,这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哪有哀家说话的份儿?”
柳氏:……
这话再次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小姑王皇后若是同意,自己又何必这般艰难;再说了,夫君他原本就不赞成这件事的,必然不会主动去找陛下请求赐婚。
太后…唉…
刚刚自己说错了话,她怕是恼了自己了。
柳氏没敢再多说,只得讪讪地告退。
回到府里,王玄已经在她卧房等着了。
自家夫人今儿进宫的事,他从下人嘴里已经得知了,再去找小女儿一问,登时便问出了原由。
王玄心里那个气呀,就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