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午杂货店的牌匾可能是被那些蛮横的武士砸掉的,此刻那清瘦的老人正坐在地上细心地擦试,似乎准备重新装上去。
骆风羽这一路过来一直提着心,生怕这福爷也被他们抓走了。
现在看到他人还在,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便又忍不住好奇:不知他是如何躲过那场抓捕的。
福爷看到他俩微微点了下头,随后放下牌匾颤颤地站起身来,双手往衣襟上擦了擦,一边领着二人往里走,一边笑着道:“放心吧,都准备好了。我这就让阿大送你们出城。”
骆凤羽点点头。恍惚记得,以前每次买完东西,都是那个叫“阿大”的伙计赶着牛车送他们出城,一直送到虎狼山脚下,剩下的路便得由他们自个儿当脚夫把东西驮回去了。
她这会儿只想尽快出城,回到世外桃源里去,便也没心思清点,对福爷道:“嗯,好,劳烦福爷了。”
谁知就在这时,外面再次传来喧嚣。
有人喊道:“不好啦!城门被封了!我们出不去啦!”
“为什么啊?好好的为什么封城啊?”
“听说朝廷派了大军,要诛应氏满门!”
“难怪了,狗日的应天贵,这是想让我们陪他应家一起死啊…”
“那怎么办啊…”
“怎么出去啊…”
“我不想死啊…”
这回不但骆凤羽被吓住,骆林越与福爷也都在瞬间变了脸色。
三人愣了片刻。
福爷搓着手,神色颇有几分凝重地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让阿大去探探情况,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出去。”
事已至此,二人当然没有话说。
随即,福爷匆匆出门。
屋里,骆凤羽气鼓鼓地瞪着骆林越。
若不是这小子非要进城,先前在城外就打道回了府,便不会摊上这倒霉事了。
骆林越装作没看见,伸手从几上拿了个果子递给她。
骆凤羽赌气不接。
骆林越便又剥了皮,喂到她嘴边。
骆凤羽斜了他一眼,一口咬上去,故意把他的手也咬住,咬得很用力。
骆林越痛得咧了嘴,依然没吭声。
骆凤羽松了口,心里倒是解了几分气,抬眼看到他手指背上清晰的牙齿印,便又忍不住笑了。
骆林越默了默,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糟。”
骆凤羽愣住。
她没想到这小子也会道歉。
此时,外面的喧嚣更甚,脚步声、喝骂声、哭喊声乱作一团,让人更加地心烦意乱。
骆凤羽强迫自己冷静。
这种情形下怪谁也没用,得想个法子尽早出城才是…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工夫,福爷终于回来了,脸色比刚才还难看,“这回事情大了。”
“到底怎么回事?”骆凤羽忙问。
福爷道:“听说,这回来的是位大人物,足足带了五千精兵,已经在城外扎营。应大老爷见势不对,下令封城,更扬言要与酉县民众同归于尽。”
骆凤羽顿时大骇。
刚才她还安慰自己说,那些民众的话不足以信,一定是夸大其词了等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滴个乖乖!真闹这么大的啊!
“如今四座城门皆已封闭,由应大老爷的人带着少许兵将守着,那些被抓的民众此时都被押到了北边城楼上。”
这是公然与朝廷作对!等同于谋反!
应天贵不该叫应天贵的,应该叫应大胆!
所以,这是出不了城了。
骆凤羽欲哭无泪。
……
此刻,北边城楼上,数百名被绑了手脚的民众正在生死的边缘挣扎。
面前是约莫三丈高的城墙,跌下去会脑浆迸裂而死;身后是应家武士的大刀,稍不听话就被刺个透心窟窿。
这…来的路上已经有人验证过了。
极端惊恐下,被缚的他们只能发出无助的哭喊。
城楼下的观众不多,只寥寥几个身着劲装外罩披风的黑衣骑士,簇拥着一位头戴帷帽的紫衣少年。
更远些的地方,隐约可见旌旗猎猎,人影幢幢。
“退兵!必须退兵!否则,一切免谈!”城楼上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朝下歇斯底里地喊道。
紫衣少年端坐马上,自顾低头沉思,对他的叫嚣置若罔闻。
中年男人气得暴跳,顺手便将离得最近的一名老妇掷了下去。
老妇吓得失声尖叫——
底下的黑衣骑士们面色俱是一变。
其中一名忙飞身扑出,半空接住被抛下来的老妇,仰头对城楼上做恶的中年男人怒目而视。
中年男人冷笑,“有本事,你把他们都接住——”说着朝旁边的武士略使眼色。
武士们手里的刀齐齐往前推了半寸。
那些被缚的民众背部受痛,不得不拼命往城墙上趴着,大半个身子都悬在墙外,只要身后的人稍稍一推,立马就得跌落城下。
“好——”紫衣少年终于开口,“你把他们放了,退兵之事好说。”
“不,你先退兵。”中年男人态度强硬,半步不让。
他其实也被这阵仗吓着了。
实没想到,朝廷这回动真格的了,派了这么多兵来攻。
他们应家在酉县虽说也有些势力,但真的不足以与朝廷抗衡啊…
这回真是被坑惨了…
见下面的人没反应,他便作势又要推炮灰下来。
紫衣少年忙道:“好。”
其他黑衣骑士急道:“主子,您…”
紫衣少年朝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