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今日面容谨肃,沐容还是不太能直面这个称呼。
轻咳定神,回了一福:“殿下。”又朝里望了望,“进去吧……”
良王来得正好,如果让她自己进去面对瑞王,她还真……有点怕……
一同走进去,良王敛身行了大礼,拜了三拜、又敬了香,一言未发。
沐容对珍太妃实在没有那种对长辈的敬重,便静静站着祝祷了两句,也敬了香。
瑞王始终长跪在一旁,没有说话,甚至根本没有理会二人。
待得二人静立了一会儿后准备离开时,沐容才听得他一唤:“沐容……”
脚下一停,沐容回过身问得毕恭毕敬:“殿下有事?”
“冒昧问一句……”瑞王没有回头,“陛下打算让我活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沐容尚未答完,就见良王蓦地转过身来,眉头紧皱着冷然道:“三哥,珍母妃新丧,你在她灵前问自己的死期,不合宜吧?”
瑞王又是一笑:“何必瞒她呢……母妃她也清楚这些。”
造反失败的结果,每个人都知道的,没什么刻意隐瞒的必要。
二人均是在瑞王身后,良王听言便看向沐容,见她似有答话的意思,便向前了一步,不作声地半将她挡住——谁也不敢赌瑞王是不是真的不会做什么。
沐容颌了颌首,轻言道:“我不知道,陛下他没提过,他已经有日子没提过什么关于殿下的政事了。”
就好像没有瑞王这号人一样。
“哦……”瑞王笑了一声,“那母妃呢?如何葬?”
“陛下说按礼葬……”沐容想了一想,“应是按太妃之礼入葬。”
“呵……”瑞王闻言,轻缓摇头,“果然……皇位之争,输的人……就永远是个输了。”
好像与前面的问答并无甚因果关系,沐容听得有点懵,良王却了然续言道:“是。三哥你不止输在计谋上,你本也没有皇兄行事坦荡,算计得多了容易畏首畏尾,容易看不清楚。”
“我也不想这样……”瑞王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语中复有笑意,“是,现在他是皇帝、我是亲王,便是我谋反了不错。但从前呢……若说儿时,我又差在哪儿了?不过他是嫡出……”
“三哥,我也是嫡出。”良王一哂,“若照三哥这个说法,我更有造反的理由。”
瑞王默然。
“我在宫里住的时日并不长,但说句不留情面的,三哥,你从来不如皇兄像个兄长——这话不只是我这么说,几个兄弟私下论起来也都如此。”良王无奈一叹,“你连亲兄弟都服不了,拿什么去服天下人?所以啊……”视线轻抬,良王的目光落在了珍太妃的灵位上,“珍母妃想让你‘成大事’,但这事上……到底是她错了。做一国之君自然是大事,但能当好一地之王就不是么?皇兄也知道你有本事,论起封地,属你的映阳最好,你却非要跟他夺天下。”
沐容在旁边听着,懂了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该是他们儿时的纠葛。似懂非懂之下,只好感叹:深宫秘闻最有料了……
一场谋反,背后可以延伸到亲王的野心、兄弟的不和、父母的教育、心理的扭曲……
摊开了研究,那绝对涉及历史法律lún_lǐ道德心理学等多个层面啊!
回神时,已是良王在她肩上轻一点,示意她该出去了。她又看了看瑞王,也没再说其他,他亦没再问她什么,就此别过。
回去时……当然要配合地让良王和十雨一起走,沐容看看十雨又看看自己,忽然觉得老天对瑞王也够狠的:未婚妻跟了兄长,亲手送进来的十雨嫁了弟弟。
这命运……够多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