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
繁华集市上的一间铺子前,挂着明晃晃的硕大招牌,上书一个字,“酒”。
进得门来,就见墙上书着几行大字,“老镇特产,百年名酿,祖传手艺,万里枣香。”
确实是香,带着枣香的酒气四散开来,都不需要打听,两匹马就一前一后的在店门前停下。
都不需前面的主子吩咐,身后跟随的小厮从马上下来,便耀武扬威的走进去,“你们这儿,是八角镇老陶家的店吧?”
伙计连忙点头。
能骑马的,都是有钱人。主子不动,打发个下人进来买酒,太普遍了。
那小厮更加趾高气昂的道,“来坛子好酒,可不许蒙爷。知道是谁介绍爷来的吗?提醒你一下,我家主子认得的,可是军里的。”
伙计见多了这种嘴脸,连忙去打了坛枣酒过来,“知道知道,给您就按本钱,五百文。平常这一坛,可要二两银子呢。”
小厮一把将酒坛抢过,恶形恶状的道,“敢跟爷收钱?你长几个脑袋了?”
伙计急道,“小哥你可不能这样。要不你拿徐校尉的铭牌来,否则我们这本钱总得收的。”
“徐校尉?”马上那个吊儿啷当的俊美青年,摸摸下巴,“知道了。”
他抖一抖缰绳,马儿顿时踢踢踏踏的跑了。
屋里小厮一见,也抱着酒坛子冲出去。跳上马跑了。
伙计气得直跳脚,却全无办法。
主仆骑着马来喝霸王酒,他也算是第一次遇到了。
※
仙人村。
叶秋白天有空。专门跟着朱长富到地里看了看。
那天她下山之后,朱长富为不耽误农时,便找人把冬小麦的种子播下了。还足足的浇了一回水,这样既有利于冬小麦过冬,也有利于明年的发芽。
叶秋其实是不太懂这些农活的,只管结结实实的给朱长富拍了半天马屁。什么“叔辛苦了,这地全指着你了。没你可是万万不行的。”
听得小地瓜都捂着小脸。从张得大大的指缝里笑,“马屁精。”
小混蛋!越来越多话了。
叶秋眼睛一瞪。朱长富就呵呵护着,“小地瓜,你娘是嘴巴甜,才不是马屁精。你要多学学她的本事,将来才能当村长。”
真的吗?小地瓜顿时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娘了。
叶秋抚额。
她最近才发现,她儿子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很有点官瘾。
一听说她要当村长,便激动得嗷嗷叫,再说他能当村长,那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天了。如今就连小苹果,都给他许愿封下了官,还是威武大将军。
叶秋斜睨着那只圆滚滚。东摸西爬的小东西,真不知它的威武在哪里。
看完庄稼,见四下里无人。朱长富提起一事,“你上回跟魏家大小子订了三日之约,应在今日了吧?”
眼见还不见人来,恐怕是黄了。
叶秋笑了笑,“没事,我都想好了。放蜂的事。就算北田村没人来,另找几个蜂农就行。至于棉花杆子。既知道是宝贝,难道我自己不能挑到纸坊去卖?至于那枣子,明年暂且先放一放。等卖出棉花钱来,后年咱们就能跟陶家争一争了。就算我一粒枣子收不到,但把价格帮着往上抬一抬,心里也就痛快了。”
朱长富本来还怕她年轻,受不起打击,隐含着担忧,可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哈哈笑了。
这丫头,这点最让他喜欢了。
心宽。不管什么时候,总这么乐观豁达,所有的烦难在她眼里,最多也就愁一时,时间一长,她总能找到办法,让自己活得开心。
这样或许有几分傻气,但没人不喜欢和这样冒傻气的乐天派打交道。时间越久,就越喜欢。
因为人生总是太多艰难,只有跟着这样人在一起,才会觉得那些难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姑娘,叶姑娘!”
正说着话,忽见吴长生骑着骡子赶了来。
叶秋啊哟一声,赶紧迎上去,“吴叔,你怎么亲自来了?赶紧上家去,好好给您做顿饭吃。”
吴长生急得直拍大腿,“你别顾着跟我客气了,我来是告诉你,出大事了!”
叶秋心头一紧,“什么事?”
“北田村老魏那大小子,让他媳妇来偷偷告诉我。说这回你们仙人村要征的兵,还是二十五!”
啊?
这下连朱长富也震惊了,“不是说好按五户抽一丁么?怎么会这样?”
吴长生也不知情,“那魏家媳妇说,她亲弟弟也是在亭舍里当差的,是那金求盗的手下。昨晚给他漏了个风,说是军里来人了,定下了各村的征兵名额。我们都是旧例,唯有你们村如此。那魏家小子倒是个仗义的,接了信本想亲自见你。可他爹惹事,把他关在了家里,故此才让他媳妇来寻我,还让我跟叶姑娘你带句话。说合作的事,等他回头能出门,一定来寻你谈。只眼下这事怎么办,你们村可得快点想个法子!”
这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想?
如果是军方强行来要人,难道还要叶秋带着手无寸铁的乡亲们去讲道理?
那才是找死!
叶秋直接道,“我去找陶家,问他们要什么。如果要我离开,我即刻就走。”
闹到这个份上,如果说不是针对她,连她都不信了。
朱长富却一把将她抓住,“糊涂啊!如果他们真的是要对付你,你去了,还能落个好?”
吴长生也道。“叶丫头,你别冲动。吴叔我虽是个粗人,却也明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