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老爸,叶秋就觉得要对朱长富好一点。
把他的饭碗接过,俨俨添了碗米饭,又舀了一大勺菜盖在上面,还压了压。
“多了多了!”
眼看今天煮的一锅糙米饭已经不多了,朱长富急得连连摆手,接了碗就要往埋头吃得极香的小地瓜碗里拨。
叶秋忙把儿子的小碗抢过,“别给他,当心吃撑了。你要吃不了,给婶子。”
“我不要!”朱方氏立即护着碗端离了桌,“你爱吃米的,多吃点。”
叶秋一个不察,给朱长富拨了半碗下来,急得直嚷,“我真吃不了,你们跟我客气什么?”
朱长富嘿嘿一笑,“谁叫你添这么多?你年轻,多吃点没事。”
“可我真的嚼不动了。”
叶秋没撒谎,糙米饭香,但很难煮,煮好之后嚼劲也大。叶秋吃了几年的馒头面条,再嚼起米饭来,是各种腮帮子酸。
看她是真的吃不下了,老两口又舍不得吃,想想伸手把男人一指,“那给他。年轻小伙子多吃点,没事。”
他没事,叶秋有事。
“算了吧,留着明天热了给地瓜吃。”
就算她的口水,也不是随便给人吃的。
男人斜眼瞄了瞄她,看他们都不吃了,把锅里的剩饭剩菜全拨到自己碗里,干掉了。
摸摸肚子,似乎还有点没吃饱。
趁着天黑前最后一个时辰亮光,连升带人来上课了。
基本上村里的年轻人都到了,尤其那几户要派去当兵的,也都来了。
朱孝平原也想来着,家里不让,把他爹派来的,打算跟男人学几招,回去好教儿子。
叶秋假装牵儿子,凑过去看热闹,却见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在那片山坡上,就着地形,垒起了三个土台。
最高处到人胸口,最低处只过,只有一个到腰那里的位置比较舒服,不过垫着块石头。
大伙儿看得不明白,就见男人拎了根才从树下截下的圆木,安置在高台上。
还没开始,就有人笑了,“大个子,你不会让我们来劈柴吧,这谁不会呀?”
男人面无表情的睨他一眼,忽地拎起石斧,高高跳起,将最高处的圆木劈成整整齐齐的两半。
“你会?”
那人不敢作声了。
看男人矫健身姿,连升有些跃跃欲试了,“那高处的我不会,这两处矮的应该可以吧?”
男人冲他勾了勾手指头,“你来。”
连升也不客气,捡了男人劈开的一半木头,去第二个土台上劈。
可用力下去的时候,他感觉到不对了。这个位置看似容易,其实让人很不舒服。而土台上垫着的石头,也非常容易打滑。
所以连升这一斧子下去,柴是劈到了,却没断,只和石头一起滚到地上去了。
连升脸红了,旁边有人叫道,“这根本不可能,做不到的。”
男人睨他一眼,把那根木头和石头又捡上去摆正,唰地只一斧,圆木又平平整整的被劈成两半了。
众人哑了。
“好!”只有小地瓜,卖力的拍起小巴掌,望着男人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
不给旁人再废话的机会,男人到第三个最矮的土台前,扎了个稳稳的马步,再次把柴劈开。
然后,他指着今天拖回的大树道,“不求你们劈得跟我一样好,只要你们今天能在这三个土台上,用一斧头劈出一根柴来,就算过关。劈累了,过来数数这堆柴共有多少根,数清楚了,告诉我。只不许拆开,也不许作记号。”
叶秋瞅瞅那捆还没收拾,几乎堆到屋檐上的柴,默默的在心里替今日前来的诸位点了个蜡。
此时人群中有人忸怩的问,“那,那我就会数到三十……”
这是朱孝平的爹,一把年纪的人,老脸涨得通红。
叶秋没笑,对于完全没有文化基础的人,能数到三十已经很不错了。
拍拍小地瓜,跟他说了两句,小地瓜眨眨大眼睛,跑到朱孝平他爹跟前,拉着他的手,清脆的道,“伯伯别怕,我教你,你跟着我数。一而二,二而三,三而四,四而五……”
人群很快自动分成两堆,一堆以连升为首,在那里研究起如何劈木柴。一堆就围着小地瓜坐下,看着他扳着小指头,从一数到十,然后又怎样从十进位到百,到千。
山坡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许多老人妇人和孩子。
默默的跟着人劈柴来比划,又默默的跟着那清脆的童音扳起手指头。
天色渐渐昏暗,起了风的山村已经开始冷了。
可没有人离开,那劈柴声,数数声反而越发热闹。
忽地一阵山风打了个旋,钻进叶秋脖子里,她打个冷战,打算回家了。
却瞧见花裙子躲在最远的角落那儿,一时跟着小地瓜数数,一时又替人家劈柴的着急,忙得不亦乐乎。
叶秋本想叫她过来,可想想却又笑了,转身回了屋。
暗想有这群人帮忙,她家的柴火应该可以很快就劈好了。唔,男人明天又可以去砍树了,还可以多砍几棵回来。
当然,要是他愿意顺便再打两只兔子,那就更好了。
是夜,仙人村第一次公开授课,没有一个合格的考生。
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家的热情。
几乎家家户户睡前都在议论,那个柴到底要怎么劈,才是正确的用力。
那四十数完,到底是五还是六?这个也要好好的算一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