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化店的老板娘转动着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有些厌恶地先开了口,“没想到老焦的翡翠手镯真有问题,上次我拿回货去,还先挑个看上去最好的戴上了,等我回去就摘下来,几个手镯都得退给他。”
鞋帽店的老板接口说:“不只是手镯,咱们从他手里拿的那些,百分百都是搞鬼的玩意儿,你仔细品品岳东那句‘至于其他的翡翠玉器,另外说’。这个老焦,玩心眼玩到咱们身上了,太不够意思了。”
他们看向干货店的老板,想听听他是不是想法一致。
干货店的老板慢悠悠地摘下套袖放在一旁,然后从大脑袋上摘下眼镜,揉了揉两侧的压痕,朝眼镜片哈了两口气,一边捏起衣襟擦拭,一边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哼哼,熟人好骗呗,真要是漏了馅,也不好意思和他掀桌子。要是把别人骗狠了,砸了他柜台也白砸。”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起来。
“你们觉没觉得岳东一点儿都不打怵见曹科长?”
“那还能看不出来?你以为我脑袋这么大,只是为了看起来更高一点?老焦这次掉的坑,岳东肯定不是随随便便挖的,说不定运营管理科早就开过会了,只不过没宣布。”
“一直觉得岳东性情平和,像是温顺的小绵羊,老焦是有机会就展现强势的一面,像大灰狼似的。只怕谁也想不到这结局,小绵羊坑翻了大灰狼。”
“连大灰狼,不是,连老焦这么有人脉的都没提前得着消息,看来风向肯定要变了,真的要严格起来了。以前都是睁个眼闭个眼没人太较真,以后可能谁超范围经营都不行,品质有问题更不行。”
“真严格起来也好,岳东说的不是没道理。就说咱这三家店吧,不是一般的超范围经营,我这卖洗化的还凑凑合合说得过去,卖鞋帽的、卖干货的怎么看都不应该卖翡翠玉器,还不是被老焦忽悠的,大头都被他赚去了。想象一下,真要是哪种洗化、哪款鞋帽、哪类干货开始旺销的时候,忽然就被一大堆人抢生意,咱还不”
洗化店的老板娘还没说完,鞋帽店的老板就打断了她的话。
“还用想象一下?没发生过吗?徊龙河管理区和汇龙河管理区咱就不说了,单说咱这虬龙峰管理区,连我在内,有四家专门卖登山鞋、旅游鞋、太阳帽的。好不容易熬过了旅游淡季,卖鞋的没怎么增多,卖太阳帽的呢?特别是到了夏天,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店捎带着卖太阳帽!你们猜我上不上火?”
“先别说那么多了,我现在最关心曹科长怎么处理这件事,要不要跟去听听?”
“曹科长那脾气,你又不是没见识过,瞪一眼都像用刀子扎你似的,别在这种时候去触霉头,等老焦回来问问不就行了。”
“现在你还敢信老焦?别再被他忽悠的找不着北。听说曹科长喜欢新鲜空气,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所有的窗户。现在天这么暖了,今天还没风没雨的,窗户肯定一直开着,咱从窗外远远地听听就行。”
“对对对,别被曹科长发现就行,他可不像岳东那么好说话。”
“你还觉得岳东好说话?难道老焦是自己挖坑埋自己?”
“谁让老焦自己作死呢?今天这事,岳东肯定没打算严肃处理,但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老焦那么办事,老焦可不就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像岳东这么能隐忍的人,脑子都好使,只要动真格的,一般人顶不住。你们等着瞧吧,老焦如果还敢玩阴的,非彻底折在岳东手里不可。”
“也不太好说,说不定老焦还有后劲,这年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行了行了,别管那些了,要去就赶紧的。”
他们分头叮嘱了看店的几句,就朝运营管理科走去。
做生意问心无愧的大有人在,但和他们同样关心风向变化和处理结果的不是个别人。
单独去曹科长窗外偷听的胆量都没有,不过结起伴来可以互相壮胆。
于是,三三两两的小队伍,像鬼子悄悄进村一样,陆陆续续进了运营管理科的大院。
工作人员都和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当前也不是科里或者哪个组里开什么秘密会议的时间段,就没人询问或阻拦他们,还以为都是去墙根欣赏盛开的丁香花。
可他们心里虚啊,躲躲闪闪地摸到曹保苏办公室的后窗旁边,彼此都下意识地做出“嘘”的手势,就怕一人不慎,全体遭殃。
焦兆松正在曹保苏的办公室里为自己辩白:“卖假冒伪劣玉器的又不是我一个,凭什么把景区效益滑坡的锅让我背?”
岳东冷笑一声,“别人可没明说是高档玉器,有直接说树脂工艺品、玻璃工艺品的,也有含含糊糊应对游客询问是不是真玉的,你是怎么说的?他们才卖多少钱?你定了多高的价格?没点数吗?”
焦兆松当然不服气,“他们不敢说高档玉器,是因为树脂的太轻骗不了人,玻璃的光泽太强不像翡翠,能和我的货比吗?”
岳东反唇相讥:“所以你觉得酸洗注胶的翡翠手镯,从重量上和光泽上都能骗住人,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行骗?”
焦兆松在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可不认为岳东什么样的假货都可以识别,但刚才的话题不对,曹保苏还一直阴沉着脸,他就没敢多说题外话,一直在关注曹保苏的反应。
岳东再次提到高档玉器,正合他的心思,不过岳东的反问没按照他的设想走,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