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生休学之后,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他现在已经不像没上学以前那样,拿个玻璃瓶底子到处找着烧蚂蚁了,他觉得烧蚂蚁玩起来太幼稚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贵生在自己家门前面,用自己的小刀子在地上掏了一个直直的窝,刚好五分钱的硬币能放进去。这个窝掏的,就跟个艺术品一样,窝边被贵生用手刨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王德发每次有收回来的硬币,就给王贵生,贵生已经攒了大概有两裤兜的硬币。
平时,和他同龄的人上学去了,他就在自己家门口挖的窝前,练习丢窝的技术。在窝前面,按不同距离画条线,然后站在线上,不越线的前提下,把手里的硬币丢进窝里,丢的越准,进窝的越多,水平就越高。
贵生周一到周五,自己一个人练习着玩,这技巧,孰能生巧,每天练着丢丢的话,手感肯定好,一到周末,他就和其他小伙伴们一起比赛,赢他们的钱。
孩子对玩天生就有天赋,就没有哪个孩子不会玩的。丢窝也一样,谁都不知道这玩法是从哪来了,只是觉得能赢别人的硬币,非常有满足感。王贵生是傻,但是他每天勤学苦练自己的技能;其他的孩子不傻,但毕竟要上学,没有那么多时间训练,技术就差点。
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想跟王贵生一起玩,看着憨憨、傻傻的王贵生,和两裤兜硬币,他们就想赢回,经常能看见王德发家门口,都没放回家、红领巾还勒在脖子上的娃娃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丢窝。
“咱们跟王贵生一起玩,把他的硬币给赢回来,你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好哄的很。”娃娃群里,总有人在打王贵生的主意。
“行呢,我们一起合作吧,赢了一起分了,输了大家平摊,咋样?”
“行呢!”
“么麻达,能成。”
经常能听到这样的讨论声音,王贵生两裤兜的硬币,已经成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王贵生,要不要一起丢窝,来真的!”
“能成。”王贵生艰难地憋出来两个字。
“行,那咱就把规矩定好。每个人出三枚五分的硬币,咋样?”
“能成!”异口同声的回答。
“丢窝的顺序,咱们就用丢窝的方式来确定,每个人站在线上,拿自己一枚硬币,丢,按照丢进去、或者离窝的距离远近,排谁先开始丢,咋么样?”
“同意!同意!”一阵叽叽喳喳。
一群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就开始丢窝排顺序,有些技术差的,别说丢进去了,丢出去的硬币离窝十万八千里远,也有丢的准的,竞争压力很大的。排顺序很重要的,要排肯定得排在前面,排在前面的,手里集中起来的硬币最多,只要丢进去的,可就都是自己,数量多,丢进去的机会也大啊。
这些小屁孩,本想要欺负王贵生,怎么玩丢窝,王贵生可是专业的。
王贵生排顺序前,还没有人丢到里面,有离窝口特别近的。轮到贵生扔自己的时候,他拿着自己那枚已经磨的发亮的“常胜将军”,在线前面做着准备工作。
站位只看脚,只要脚没有压线或者踩线,身子怎么往前倾或者弯曲,没人管,要是站在划好的线上,胳膊一伸就能把硬币放进去,那也是本事。
王贵生站在线前,弯着身子,胳膊伸长,眼睛盯着那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额的窝,瞄了又瞄,觉得不太合适的时候,就停下来挪下脚的位置,反复两三次之后,他的“常胜将军”扔出去了。围在边上的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结果。不偏不倚,每次王贵生的都能直接进窝,即使不进的时候,那距离也是离窝口最近的。
“哎,又是这个瓜怂第一个丢!”
“这瓜怂运气是真好啊。”
“我五分钱又么有了!”
王贵生被大家忽悠着最后一个丢,没想到,还排在了第一。
“好了,好了,这瓜子也不一定能进几个。开始了,开始了!”
“王贵生,是瓜怂,王贵生,丢不进!”
这是娃娃们自己编的顺口溜,谁丢就把名字改成谁,尤其是排序靠后的娃,喊的声音越大,好像声音越大,最后给他能留下来的硬币就越多一样。
王贵生把所有人的硬币收起来,数了数,别看这孩子傻,但想骗他,没那么容易,硬币的数是够的。他把硬币整整齐齐的码在了自己的右手里,站在划好的线上。这窝是他挖的,这也是他的训练场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站定后,王贵生闭着一只眼睛,瞄着离他有三步远的窝,右手一遍又一遍的起来、放下。
当他丢下去的那一刻起,所有人惊呆了,蹦出来在窝外面的,只有三枚,其它的全都乖乖地进窝了。王贵生咧着嘴笑着,跑到窝跟前就拿自己赢回来的硬币。一个娃要参加,入伙就得三枚,这次参加的是五个,就是十五枚啊,王贵生一把子就赢走了十二枚,六毛赢回来了。
凭本事赢回来的硬币,拿在手里,王贵生自豪,其它四个看着这样的结果,都闷闷不乐,剩下三枚,被随后的两个给丢进去了,后面两个连玩都没玩,就折了三个子儿,气的在一边骂人着呢。
赢了的,还想再多赢点,输了的,想把自己本捞回来,所以大家就这样一轮又一轮的玩个不停,乐此不疲。
每到周末和这些同龄小伙伴一起丢窝,就是王贵生最重要的事情,他可以一天不吃饭,但是不能不丢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