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刘向禅崴了的右腿果然就好了,他没有食言,一早晨起来打开鸡笼门时,抓了一只紫公鸡,咯咯地叫。 吴菲菲听见了,问他抓鸡干嘛,是不是想杀鸡吃肉?他说不,是想把这只紫公鸡拿到镇上卖钱,好购香烛烧给那座山上的地藏菩萨寺庙。吴菲菲走到刘向禅身边拍着他的背说,你赶快把鸡放了,要不,用卖鸡的钱买香烛烧给哪个菩萨就是得罪哪个菩萨。
刘向禅不肯放鸡,觑着她说,菲菲,我不懂你的意见,自古给菩萨烧香只能得到菩萨的保佑,不可能会得罪菩萨。言毕,刘向禅的脸上还浮出一丝冷笑,认为妻子是胡说八道。
吴菲菲看出来了,又反问:要是一个屠夫把杀死的猪拿到庙里拜祭,你说菩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刘向禅愣了一下说,菩萨当然不会高兴,因是菩萨不食荤腥,猪肉是荤腥之类。
吴菲菲双手一摊,看着刘向禅手里的鸡说,这鸡也是荤腥之类,你虽然没有直接拿鸡到寺庙里拜祭,但是你把卖鸡所得的钱拿去买香烛拿去烧给菩萨,菩萨同样高兴不起来,或者说不会接受,你强行要菩萨接受,还会得罪菩萨。为什么?问题是卖出的鸡会被人宰杀,这样会造杀业。你虽然没有直接杀鸡,卖给人家杀,就算你间接造了杀业。
听到这里,刘向禅把逮在手里的这只紫公鸡立马放了,他望着妻子说,现在不卖鸡,我哪有钱买香烛?
吴菲菲走近屋角起脚一踹,放在那儿的柴垛发出嗬嗬的响声,她回过头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什么?刘向禅不解地反问。吴菲菲说,把堆在墙角的柴挑一捆到镇上,不同样可以卖钱?卖的钱同样可以买香烛烧给庙里的菩萨,那样菩萨才会高兴。
刘向禅听了觉得有道理,即刻进屋从门旮旯里拿出尖担,扛起一担柴往肩上一放,就呃吱呃吱地奔出了村头,越过曲曲弯弯的田间土路朝镇上走去。
这天,刘向禅很晚才回家,吴菲菲有些不满,在屋里忙活的她,忽然指着窗外银光闪闪的弯月讲,你看月亮挂上了夜空,你干啥去了哦?
刘向禅说,你不是不知道,我在镇上卖柴,等了将近一个上午才和一个老人成交。给了几块钱我,刚好够买香烛的钱。买了香烛我又赶到地藏菩萨寺庙礼拜,已经是中午了。一个和尚请我吃了斋饭……
讲到这里,吴菲菲根本没有心情听,却冒出一句,你吃了斋饭,竟然不知道回来,还赖在庙里干吗?是不是想当和尚?
刘向禅不予回答,一看桌上的饭菜摆好了,便坐在桌边闷闷地吃。吴菲菲显然等了他许久,这会儿也拢去和他一起宵夜。
刘向禅吃得兴起,想了想说,我原以为寺庙里没什么好待的,今年下午我和僧人们一起在讲经堂听法师讲了一堂课,讲的是《寿康宝鉴》,四大皆空的出家人听了有益,尘缘未了的俗家弟子听了更加有益。
吴菲菲把桌子一敲,望着他翻了翻眼白,鼓着眼睛说,向禅,我毕竟不是出家人,不愿听你讲四大皆空。你要四大皆空,当初就不该和我结婚,结婚了,还空得了吗?
说到这里,吴菲菲忽然想起住在村东头的婆婆那次说的话,我只盼媳妇给我生了胖孙儿。她嫁给刘家近一年了,也不知为什么,肚子一直扁塌塌的,全然没有一点隆起的迹象。
刘向禅见妻子不高兴,宵过夜,一直不吭声,早早洗过身子就上床,片刻鼾声如雷。吴菲菲把家务琐事弄利索,也上了床,又想起婆婆说的过话,便故意碰醒他,凑近耳畔说,村西头的刘向南结婚比我们晚两个月,他媳妇生的孩子都满月了,我们可要加油哦!要不,人家会在背后骂我是只不下蛋的鸡。
刘向禅哼一声说,管人家怎么讲,不做那事,我们还会健康长寿。听刘向禅这么说,吴菲菲很生气,干脆挪开身子,不挨着他,自己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埋怨丈夫是个性冷淡。刘向禅却浑然不知,又打着鼾沉沉地睡去。
就这样连续两三个晚上,刘向禅都不碰她一下,吴菲菲生气地说,你可邪乎了,难道你外面有女人?
刘向禅本来不想理睬,只顾睡觉的,听她这么说,躺在床上的他坐起身斥道,你胡说八道。我这些天,除了照样在山上弄柴火,只不过多挤出一点时间到地藏菩萨寺庙听法师讲经说法罢了,何曾与任何女人有过来往?
吴菲菲也坐起来接过话问,你听法师讲的什么经,说的什么法?
我记不蛮清楚。刘向禅又躺下来,偏着身子睡,脸对着床边的墙,背对着吴菲菲。嘴里说,只晓得一个概念,不做那种泄阳的事情才好。
照你这么讲,夫妻生活也不能过了。吴菲菲也躺下来,不满地数落丈夫,你是想断了你们刘家的香火,还是想做孤老?从明天开始,我不允许你到寺庙里去听什么讲经说法。
我一定要去听,你能阻止我?刘向禅把捏紧的拳头一捶,整个床都在颤动。这会儿,他自负地说,告诉你,我都悟道了,那种邪淫的事情我不干。你再闹,我就不在这张床上睡了。
吴菲菲知道他会怎么做,更怕他发脾气,便默不作声。
一夜看似相安无事,屋里寂静,吴菲菲的心里却满是翻江倒海的苦水;刘向禅则不同,认为自己听了几回讲经说法,无异于参禅悟道,要比妻子这样的俗人超脱得多。
第二天上午,吴菲菲见丈夫在田野忙活,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