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和华条新有染后,齐思思从不想念马力,她感觉华条新比他有趣,现在马力比在家时皮肤更黑,她甚至看他有些不顺眼了。这天晚上,虽她还是与马力同床,却没有让他碰自己,并谎称来了“好事”。马力正要说什么,却听到隔壁小房里孩子的哭声,齐思思说,马奔醒来了,我可要过去陪他睡,要不,他会闹,还会尿湿床。齐思思边说边披衣起床,拧亮灯到隔壁小房里照顾孩子。马力跟着起来,也想见见孩子。他走到小房门口,见齐思思正在墙角的马桶边给孩子端尿,端过尿,腾出一只手来盖上马桶盖,一股难闻的臊味才减弱了不少。马奔现在没有哭,躺在妈妈怀里又恢复了睡意,眼睛仍闭着,但没有完全入睡,爸爸走到他身边说,奔奔,爸爸回来了,爸爸陪你一起睡好不好?马奔并没有反映,齐思思把他放回铺上,盖上被子,就躺在他身边陪他,马力过来伸手拧一下马奔藕节样的胳膊重复说,爸爸陪你一起睡好不好?孩子没有注意听,他的热胳膊被抓时感到有点冷,便闭着眼睛嚷道,我不要叔叔,要妈妈。马力生疑地看一眼齐思思,后问道,马奔,你说的哪个叔叔?马力松开了手,马奔没回答,依旧闭着眼睛睡。齐思思对马力说,孩子在说胡话,你问他干嘛?搞醒了吵死人。马力没有再问,回到那边房间的夫妻双人床上,独自睡不着,耳畔总喧响着马奔“不要叔叔”的话,莫非我外出打工去了,有一个叔叔经常来?这个叔叔是哪个呢?对了,明天问孩子。
第二天,他没有问出来,马奔说,妈妈跟我说过,不要对你说,叔叔是哪一个,只说没有叔叔来过。马力望着堂屋一角放着的木轮子玩具车,便明白了什么,他再问马力,这木轮子车是不是华条新叔叔送来的?马奔沉默了一阵,仍旧说,我不知道,妈妈知道。他总是倾向妈妈。
齐思思听到这话,有些紧张,昨夜她就担心孩子把华条新与她的丑事儿说出来,一清早,她就将华条新昨天买的点心给才醒过来的马奔,以嘱咐的口气封孩子的嘴,孩子既乖又不乖,将妈妈嘱咐他的原话对爸爸说,使他爸爸更加生疑。为了找个理由,正在门口扫雪的齐思思忽对马力说,这架玩具车是对面的王妈送给孩子玩的。
王妈,一个孤老婆子,会有钱买玩具车送孩子吗?马力反问。齐思思一拄扫把说,不信,你去问王妈。忽吊起嗓子朝王妈的房门喊,王妈—— 只见王妈出门,头上戴着一顶黑绒帽,齐思思接道,王妈,外出打工的马力回来了,她硬是不相信那架木轮玩具车是你送给马奔玩的。
是的哦,是的。这算个么事?王妈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她知道齐思思遇到麻烦,这麻烦应该说是她王妈惹出来的,她也有些紧张,本想走过一片雪地来到齐思思家向马力问点什么,但总有点心虚,不好面对马力,便心知肚明地附和着齐思思说,马力哦,你一走大半年,马奔年幼不好带,我同情齐思思一个人在家遭孽,便以自己节省的钱给马奔买了一架木轮车,这算不了什么哟。她故意放开嗓子让站在屋内袖着手板着脸孔的马力听见。
马力信以为真,他走出堂屋门坎,在寒风中哈出一口热气说,王妈,那就感谢你了。过完春节,我又要外出,今后还需要你多多关照我的孩子,不过,不需要你破费给马奔买玩具什么的。你一个老人挺不容易的!王妈在那边说,这是应该的,便走进了房间。齐思思暗里称赞王妈会掩饰,让马力抓不住她什么,纵怀疑也白搭。她扫净门口的雪就走进堂屋,故意从门旮旯拿出那根蒙尘且缠了蛛丝的拐杖,对独个儿蹲在地板上抓石子儿的孩子说,马奔,你还玩不玩拐杖?不玩,我就送给王奶奶,免得有人怀疑这怀疑那。马奔扬起那张胖乎乎的小脸看一眼妈妈扬起的拐杖,直摇头。马力见了那拐杖,由此及彼,不再怀疑那架玩具车是王妈送的。
现在齐思思心里只有华条新,她甚至想“休”了丈夫,但没有好主意。她拿着这根拐杖重复着对孩子说,我把它送还王奶奶。其实她是想找胸有城府的王妈参考,她和华条新的事是继续瞒丈夫,还是找个方式挑明呢?
马力在沿海一家外企打工,要求初六就上班,过了春节,他就走了。临走时,他背着那只鳄鱼皮包,里面鼓囊囊的,装的仍旧是换洗衣服。他从王妈门前走过时,正好王妈看见了,问他的通信地址,说有什么事儿好联络。他就把通信地址写在一张纸条上给了站在门口目送他的马奔,本应该给妻子的,回来这些时,他一直对妻子有意见,妻子也像换了一个人,再没有以前他在家时对他那么亲热、体恤,甚至觉得妻子对他越来越陌生了。马奔拿起那张留有爸爸通信地址的纸条,很快就给了妈妈,妈妈把它丢在堂屋的桌面上,很不在意的样子,又去干她的活。马奔回头看到这一切,越发对妻子不满,而步子迈得愈来愈急,像是要迅速甩开她而获取心灵的安适。
4个月后的一天黄昏,才下班的马力刚走出厂门口,五十开外的秃顶门卫追上他叫道,你叫马力吧?马力转过身看着他点头,那门卫给他一封挂号信,是从家乡寄来的。信封上的字是正楷,挺漂亮,不像齐思思的字迹,一定是她请人写的。他拿着信走了几步,很想了解信里的内容,就着殷红如血的夕照,他撕开信封,取出折叠的信纸,薄薄的,他未捏紧,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