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小鸟的伤痊愈了,它在笼子里活泼地蹦跳。施望富就拎着鸟笼走出家门,到屋后山上,打开笼口,小鸟却不出来,望富拍一下鸟笼,它才钻出来,歇在望富的手臂上,又啄了一下那红斑狼疮,望富把手一摆,小鸟扯开翅膀,扑剌剌飞进了大山的林子。望富寻思:这也算自己把小鸟放归大自。放生可消除业障,高个子和尚指点过他,也许是心理作用使,他感觉手臂上的红斑狼疮淡了一点,有痊愈的可能。他打算继续放生,拎着空鸟笼返程送还养鸟人时,他道出心中疑惑:蛇咬伤的小鸟略加护理就痊愈了,我被蝎子咬了手臂,治了这么久,都不能痊愈。养鸟人说,世上的怪事就是多,至于你的手臂红肿发痒为什么难治我也不清楚,但小鸟被蛇咬伤都好了,这可能是那条咬它的蛇没有毒,要是有毒,小鸟当时没被咬死,也会被毒死。施望富说,青龙寺的一个和尚讲,我这是孽障病,需要多放生才能好,可是以后拿什么放生呢?养鸟人笑道,要放生还不容易,长江以南有一片荒岛,那里栖息着各种鸟类,许多猎人成天去打鸟,你去阻止猎人打鸟,保护鸟类,这与放生的意义是一样的。施望富听了茅塞顿开。
当天晚上,他回到家准备好行李,对父母亲说,我到外面养鸟,要一段时间。母亲诧异地问:上次你的好友送给你的一只名贵鸟呢?怎么今天没有听到它的叫声了?望富继续扯谎:朋友想看它,我送给朋友去看啦!朋友一看就看走了,再也要不回了。父亲在一边,把拐杖一磕,嘲弄他被朋友耍了。
那又有么办法?我想朋友不会那么缺德,他迟早会把那只鸟还给我的。望富犟嘴。
父亲不再与他理论这个,担忧地说:你要实实在在学门技术混口饭吃,我和你妈都是残疾人,长期靠政治救济,你好脚好手,要靠自己哦!不要听人唆使,今天养鸟,明天养虫,最后一事无成。
父亲说得有道理,望富没有吭声,但他还是弄出声音来了,那是他在左右手臂上搔痒的声音。他甚至有些后悔,要是不想到学养蝎子,也不会被蝎子咬伤,更不会中毒,当左右手臂也不会生疮发痒。但他又想起郎中金贴和高个子和尚点拨的话,这是孽障病。既是孽障病就像祸事一样躲不脱,总会有事情绊住,而绊住他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被那只可恨的蝎子咬了。他越想心情越沉重。
父亲听到他搔痒的声音还在数落,望富,要是你当初吃了定心丸,学打铁,现在学得差不多了,或许都要出师了,可以攒钱了。看你现在好可怜,被蚊子咬了,身上发痒,没有钱买药搽。父亲边说边叹息,母亲也时而帮腔,望富,你年龄也不算小了,要听父亲的话哦,父亲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望富有些逆反心理,走出堂屋,心想现在我的一双手臂红肿得厉害,不能跟你们讲,要是像高个子和尚或养鸟人说的,放生或护生,真的让我红肿的手臂痊愈了,我一定要学一门手艺或技术混口饭吃哦。
屋前是一片开阔的场子,场子前面是一片开阔的田畈,施望富想象着他所要去的地方也是一片开阔的荒岛,但是想着想着,他却想不开了,我单枪匹马上荒岛护生、放生,那些猎人会买账吗?这是一个需要解决问题,他像成人一样蹙紧眉毛,以至红肿的手臂发痒,也忘记搔一把,以至一只小麻雀在场子上走走停停、寻寻觅觅,后音符一样飞向飘着稻香的田畈,他也懒得顾盼。一会儿,他蹙紧的眉毛舒展开了,他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次日凌晨,施望富就背着行李走出这个山村,来到镇上,问一些人,搞清楚一些问题。因没有钱坐车,他步行三个多小时赶到县城,来到野生动物保护站,他站在一栋大楼的院门口,一个工作人员看着他陌生,而且行色匆匆的样子,在他未开口时,就问:这位同志,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你这里是不是野生动物保护站?望富随手拍一下行李包裹上的灰尘坚定地说,如果是,就没错,如果不是,就错了。
那工作人员镇定地看着他,那么你说说,找我们有什么事?
有事,我想到荒岛上保护益鸟。
这是好事,我们支持,你可以去。
能不能帮我写个野生动物保护区的牌子?并且授权我施望富。
那工作人员有些犯难,上下打量他一遍,见他背个行李包,神情执着,便保守地回答:这个事要请示站长。
站长在哪里?可不可以找来?施望富一副急迫的样子。
那工作人员是个0岁左右的男人,样子老练,他让施望富在门口等候,说进去一会儿就出来。站内的楼房七弯八拐,有许多科室,站长就在里面,施望富用眼睛睩一通,没有发现站长室,要是发现了,他会亲自和站长谈自己保护野生动物的愿望,想必站长会支持。他在院门口徘徊数步,那工作人员出来了,脸有难色地说:你自己写个牌子都行,我们会支持,全社会都会支持。施望富未考虑到这个事还受阻,他恳切地讲:你们不授权,我做这个事,人家会认为我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那工作人员说,不会的。但心里想,你就是管得宽。见施望富不走,那工作人员很婉转地下“逐客令”:你过两天来吧,我再和站长请示一下,商量一下,看能否满足你的要求。
施望富按那工作人员的吩咐,过两天又打着背包来了。站里接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