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的更鼓声在肃静的宫闱间回荡,一列列宫卫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指定的地点等待换班。一切井然有序。夜,已深了,御书房依然灯火通明。
“陛下,”见殿上人丝毫没有就寝的打算,王德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当冷冽的视线扫来,王德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声线,“今儿个……是十五。”每月初一、十五是固定到皇后那就寝的日子。
视线在王德身上停留了一阵,又转向桌上那剩余的十几本奏折,虽然边疆传来的急件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但剩下的也不好耽搁太久。冷哼,终还是合上了奏折,起身,“走吧,去凤宸宫。”对于皇后,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是。”王德利索的指挥起身边的太监宫女,自己则提着风灯走在侧前方引路。夜风穿过回廊,发出“呜呜”的声响。浸透单衣的汗碰上这夜风,冷得刺骨。王德不禁打了个哆嗦。
凤宸宫与御书房离得并不远,这深更半夜的,嬴华暄也不想兴师动众,便撤了肩舆改为步行。四月的天在这北方还算不得暖,尤其是夜晚。但对于自小习武的嬴华暄而言,这点冷显然无碍。事实上,她很享受这样的深夜漫步。
忽然,一缕幽幽袅袅的琴声传来。皱眉,散步的兴致荡然无存。又是哪个不甘寂寞的妃嫔吧。想到慈恩宫那冉冉不绝的香烟,嬴华暄不禁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母后啊母后,不知您那二十余年的茹素礼佛是否抵消得了这造下的孽!
“陛下,不去看看吗?”王德小声的开口,余光瞄见嬴华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忙下跪请罪,“奴才多言,请陛下恕罪!”
又是一声冷哼,“下不为例。”只怪那王英走得太急,连个徒弟都没教明白。看在那个从出生起就伴在自己身边尽心尽力服侍的老人份上,这次就罢了吧。
“谢陛下!谢陛下!奴才定当谨记!”又“砰砰”地磕了几个头,王德才颤颤巍巍的起了身。
正当这时,数道破空声响起,只见琴声传来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正提着剑往这处而来,目标显然是嬴华暄。
“来人啊!有刺客!”王德当即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只是,那些刺客显然掐准了时间,这会儿正是宫卫队换班城防最弱的时候,恐怕无法立刻救援。十八名随身侍卫在这时体现出了其优秀的素养,毫不慌乱的抽剑迎向逼近的刺客。
嬴华暄冷静的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卫与刺客缠斗在一起,不见一丝紧张之色。她自出娘胎起便是大秦的皇帝,这二十七年来遇到的大大小小的刺杀暗害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比这险恶的也不是没有,自然不会如没见识的王德一般。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嬴华暄皱眉。
宫女太监们的惨叫声拉回了嬴华暄的神智,刺客们仗着人多,有几人已经突破了侍卫的防线冲进了围在她周围的侍从堆里。这些深宫的宫女太监们自然不会有什么高深的武艺,面对刺客就好比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反抗能力,基本上都是一剑毙命。好看的眉皱得更深了,嬴华暄一把抽出随身的宝剑挥向刺客。很好,竟然逼得她出手,等她揪出幕后黑手,哼!
凌厉的剑招对上犹如饿虎扑羊的刺客丝毫不落下风,不一会儿就稳住了形势。但这次那幕后之人既然敢在深宫下手,明显是下足了本钱,刺客的武功都很高。随着越来越多的侍卫倒下,越来越多的刺客加入围攻的战圈,饶是武功强如嬴华暄也渐渐有些不支。不对劲,就算是换班时间宫卫队也不可能耽搁这么久还不出现!看来这次事后定要好好整顿一番了,嬴华暄暗忖。
“陛下!当心!”王德大喊,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一时不查,嬴华暄的右臂已然中了一剑。虽然伤口并不深,但还是大大影响了剑招的发挥,情势愈加危急了。嬴华暄和硕果仅存的几个侍卫苦苦支撑,只盼宫卫队早些出现。该死,如果她的暗卫没有被派出去,这些小贼哪里会逼得她这般狼狈!看来,这幕后之人定是知晓这一点的,那么,范围就大大缩小了,到底是那几个人中的谁呢?竟敢这样暗算她!
甲胃摩擦的声音传来,看方向应该是凤宸宫的侍卫听到动静赶来了。嬴华暄皱着的眉头总算松了些。而黑衣刺客们见势不妙也不恋战,训练有素的准备撤退。但赶来的侍卫们哪会轻易放过他们,只见他们在侍卫队长的指挥下迅速围上了剩余的刺客,缠斗起来。
“陛下,您的伤?”见危机解除,王德凑上近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无妨。”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嬴华暄转向赶来的侍卫队长,“留活……王德!你……”看着腰间多出的匕首,嬴华暄惊怒不已。难怪总觉得不对劲,对方怎么能把自己的行动算得这么准,原来是收买了她的身边人!
“陛下,奴……奴才也是逼不得已……”王德“扑通”一声跪下,被愤怒的侍卫扣押住。
“解,药!”嬴华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脑中阵阵强烈的晕眩感提醒着她匕首有毒!
“陛下……奴才对不起您啊!”王德涕泪横流的不停朝嬴华暄磕着头,失魂落魄的他哪里还注意得到嬴华暄问了什么。
“废话少说,快把解药交出来!”见他只一味的磕头不回话,侍卫队长一把揪住王德的衣领将其强行提起,喝问道。
“奴……奴才没有解药……”
晕眩感一bō_bō袭来,视觉都出现了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