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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小会儿,宏远爹把宏远娘的头从胸前扳开,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说道:“别难过了,咱说会儿话吧!”
“嗯!”宏远娘鼻音仍然很重。
“咱儿子六岁,女儿三岁,儿女双全啊!往后孩子越来越大,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宏远爹下巴抵着宏远娘的额头,亲切地说。
“盼着呢。”宏远娘说着,将头枕向自己的枕头,躺平了身子。
“今年收成不错,棒子打得不少。还了泽婶五斗,二荣奶奶三斗,大伯家一斗。还大嫂二百五十文钱。明年再有个好收成,兴许就能把账还完了。”宏远爹的声音。
“可咱家剩的也不多了,看来接不下麦来,过了年还得出去。”宏远娘说着,又哽咽了起来,“我真怕再出去,丢人现眼的。”
“咱再省一点儿,乐乐好利落后,我就到西山坡上寻野果子去,兴许能维持到麦。”
“你腿脚不好,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要去也得咱俩一块儿去。”
“孩子怎么办?”
“要不,咱全家都去。”
“孩子太小,风吹日晒的,再出点儿什么闪失。”
“我一个人不敢在家里,说不准谁来欺负我。”
“咳,”宏远爹长叹了一口气,“到时再说吧!”
“明年润七月,咱两个孩子都在范围内,咱家有一个大坎儿。”这次宏远娘首先挑起话题。
“噢,是吗?”宏远爹一惊。片刻后,又说:“咱村孩子多着哩,哪里就该着咱了。”
“好事多会儿也该不着咱!这个……我一想起来,心就揪揪着疼。”
“到时候再说!事儿还没到哩就先发下愁,把个人愁出点儿什么毛病来,到时候孩子更没人管了。越是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越得好好地活着。哎,咱乐乐快三周了吧?”
“还早呢。这才九月底,离三月还小半年哩。”
“你母女俩是一天生日吧?”
“嗯,三月初三。”
“哟,和王母娘娘一天生日!真没想到,我的老婆、女儿原来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啊!”宏远爹喜悦地加重着语气。看来是有意躲开话题,拣好听的逗宏远娘开心。
不过这个信息让梁晓乐很是震惊:三月初三,自己前世的生日不就是三月初三嘛!她还常常以此炫耀:“我和王母娘娘一天生日,一来到人间就满身仙气儿!”此话在女生宿舍里不知雷倒多少室友。
“说嘴吧你,饭都快吃不上了。”
“哎,你生乐乐那年二十二岁吧?”
“哪里呀,二十三。”
“怎么可能呢?你今年二十五,咱乐乐三岁,二十五减三,不是二十二岁嘛。”
“得了吧你。咱都说的是虚岁,乐乐一生下来就是一岁。乐乐一岁我二十三,乐乐两岁我二十四,乐乐三岁我二十五。你没把那个虚岁刨出去。”
“嘿嘿,还是我老婆有文化,这账儿算的就是精。”
“哎呀,你……你真坏!不跟你说话啦!”宏远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语音里透出被娇宠的喜悦。
“高兴了吧!两口子要是光说正格的,还不把人累死。哎,过去了吧?”
“还没呢!”
“那……那……睡觉吧!”宏远爹语音里透着失望。
房间里静了下来。
功夫不大,宏远爹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宏远娘转身给晓乐掖了掖被子,也很快进入梦乡。
望着俩人朦胧的睡姿,梁晓乐没有了丝毫困意。
天!太悲催了吧!从文明富裕穿越到贫穷落后也就罢了,还偏偏让她穿越到与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人的女儿身上!两岁半的女孩儿,二十五岁的心智,要管与自己前世一天也不大的年轻女子叫“娘”,这……这……这让她如何喊的出口?!
虽然通过捡耳朵知道真相有些尴尬,却让她受益匪浅:
她和那个叫宏远的小萝卜头,确实是这对年轻夫妇的亲生骨肉!
那个小萝卜头今年六岁,这具小身体三岁,周岁两周半。
看来,这里的早婚早育不是一般的早,二十五就有了一双儿女,大的都六岁了。而前世的自己还没有婚嫁!
不过,这兄妹俩的小身板儿实在不敢恭维:六岁的小萝卜头个头不足一米,这具小身体和他差着一个头,也就六、七十公分吧。都瘦的皮包着骨头。
让晓乐一时不能忘怀的,还有那些一提就过的隐喻的话头:
口粮接不到麦就出去,出去做什么呢?
他们债务缠身,把一年的收成全还了人家还不够,怎么这么穷?
这具身体的母亲不敢一个人在家里,这也太离谱了吧!这可是她自己的的家呀!
明年闰七月,家里有个大坎儿,这里有什么风俗?
最让她迷惑不解的还是这对夫妻的身世:有什么深仇大恨埋在心底?而且刻骨铭心!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脑海,梁晓乐只觉得头皮要爆了——她穿越到一个谜一样的家庭。
而且……而且,明晚说什么也要和他们分开睡——听宏远爹最后话语的意思是想亲热,真要那样,可尴尬死了——她的前世可是与这具小身体的母亲同年同月同日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