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巧住的是一个带套间的宿舍。一是孤儿院里暂时房屋宽裕,分配的开。二是宏远娘在这上面小小地用了一点儿特权。宏远娘考虑到李巧巧在娘家乃大家闺秀,在婆家是被婆子丫鬟拥着的贵少妇,住单间宿舍太委屈了她。
李巧巧的房间摆设十分简陋:
客厅里(外间屋权作客厅吧)有一对木制沙发和一个木制茶几。北面靠墙是一张这个时空里司空见惯的八仙桌。桌旁各放着一张木制椅。再就是洗脸架和晾衣架。最显眼的是东北角上摆着一张长条木制课桌,上面放着一个纸箱子,里面插满了干枯了的各种野花野草。
卧室里也仅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梳妆台,一张书桌和两把椅子。要说奢华的话,就是她从萧家镇拉来的一对精致的紫檀木衣箱了。
李巧巧一进门,便把莠子穗儿从泥团里抽出来,把泥团放进屋里的一个用来装垃圾的草编包装袋里,然后把莠子穗儿插进课桌上的纸箱子里。
纸箱子里插满了干枯的野花野草。里面有梁晓乐叫得上来的馍馍钉花(蒲公英)、野菊花、老九棵花、牵牛花,甚至还有秃妮子花。野草有莠子、苇子、荻子、香香草、青青菜、蓬棵牙……总之,田野里生长的野花野草,在这里几乎全部都囊括了。
这个纸箱子以及里面的野花野草梁晓乐并不陌生,每次来了都会看到。一开始梁晓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表姐李巧巧。李巧巧笑着告诉她说是地里捡来的,觉得好玩儿,就收了起来。梁晓乐信以为真,以后也就没再问过。
今见李巧巧把傻子给的莠子穗儿也插在了里面,梁晓乐觉得奇怪,不由好奇地问道:“你留着这个干什么用呀?都干成这样了!”
李巧巧见梁晓乐又问,沉思了一下,脸一红,对梁晓乐说:“乐乐,上次姐姐没有对你说实话。其实,箱子里的这些干花干草,都是傻子送给我的。”
“都是傻子送的?!他送你这个干什么?”梁晓乐惊奇地张大了嘴巴。
李巧巧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要他送了来,我就放在这里面。从那次我崴着脚以后,他就天天给我送。有时候,一天送几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舍不得扔。”
李巧巧崴着脚的事梁晓乐清楚。那是春天的一个傍晚,李巧巧一个人在幸福苑大门外面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小树林里。
忽然,一条黄狗从树林里窜出来朝她狂吠。李巧巧心中害怕,撒腿往回跑。慌忙中,一脚踩在路旁的一个小坑里。李巧巧摔了个大马趴,脚也崴着了。
李巧巧深闺中长大,哪里经过这阵势?!连惊带吓带脚疼,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当她恢复意识睁开眼睛时,已经被傻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正急急地往回走。傻子走路跌跌撞撞的一路歪斜,李巧巧在他怀里,就感觉如同在快要倾覆的小船上,吓得她赶紧抓住了傻子的衣衫,唯恐再被他摔一下子。
原来,当时傻子正在小树林里玩儿,那条黄狗就是他引过来的。
别看傻子傻,却有个傻心眼,他经常把吃剩下的干粮放在衣兜里。在外面游玩儿时,遇见冲着他 “汪汪”叫的狗们就扔一块。一来二去,狗们被他喂熟了,见了他不但不再狂吠,反倒围着他摇着尾巴要食儿吃。当然,每次必须得给一块,不给就围着他转起来。
这天,黄狗正围着傻子摇着尾巴要食儿吃,见李巧巧风摆杨柳地走过来,正所谓“狗仗人势”——傻子虽然不是它的主人,喂熟了也可以依仗不是—— “噌噌”窜出树林,对着李巧巧便“汪汪”地狂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