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这是开晚饭哨声,放在以前,开饭的哨声比什么都有诱惑力,因为开饭开饭可以对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一个交代了,吃饱后到九点钟晚点名之间有三个多小时可以自由支配,快点开饭就可以快点自由,但是小广东还没有回来,孙家树心急如焚,他哪里还有心自由哦,他甚至不想听到开饭的哨声,这样的话小广东就有足够的时间赶回来了。幸好班长李喜娃也没有回来,他要是回来看不到小广东,肯定非让他领着去找人不可。
班长不在,全班由聂飞领着去吃饭,在外面排队唱歌的时候,连队的干部都没有注意到李喜娃不在,更不用说小广东了。
全班围着一个大菜盆周围,没等大家开始吃,孙家树先从菜盆里打了两份饭,一份留给班长,一份给小广东,这小子自己跑出去了还要给他打饭,等回来了非好好敲他一顿不可。
孙家树很快就吃完了饭,他端着两份饭匆匆往宿舍赶,没想到出了门刚好碰到排长。
“孙家树,你怎么打这么多饭?”排长看到孙家树端了两份饭。
“一份是班长的,一份是小广东的。”孙家树说完就后悔了,排长如果问他俩去哪里就露馅了。
“我说刚才怎么没看到李喜娃,他们干什么去了。”
“我们的房东有一点农活,他俩帮房东干活去了。”孙家树只好继续撒谎。
“哦,你快点端回去吧,一会儿要凉了。”排长说。
“是。”孙家树端着饭飞快地回答宿舍里,他多么希望小广东能在宿舍里等他啊,如果现在他能赶回来还不算晚,班长肯定不会追究他什么的,况且,班长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也没理由追究他啊,在宿舍里坐了一会儿,本想着给绿叶写封信,但拿出了信纸,心里却乱糟糟的,哪里还会有心情写信?坐了一会儿他就坐不住了,还是到村口等着他吧,说走就走,他快步来到村口,在通向市里的那条石子路旁坐下来,眼睛在整条路面上仔细搜索着,虽然山路弯弯曲曲的,但他可以肯定,小广东没有在路上,几个月的瞄准训练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可以看清几里外的一只野兔,更不必说小广东这么大的一个人了。
忽然,路上出现了一辆带篷的三轮摩托车,孙家树心里感到一阵高兴,这小子终于要回来了,估计是没公共汽车了,他租了一辆摩托车直接赶回来了,他是不会吝啬钱的,看着摩托车越走越近,他站起来向开摩托车的人招手,摩托车司机看到有人招手,就朝孙家树开了过来,“噶”的一声,摩托刹车发出刺耳的尖叫停了下来,一团尘土扑面而来,孙家树急忙捂住鼻子。
“同志,你打车吗?”司机热情地问。
孙家树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车厢后掀开了布帘,里面却空无一人,他一下子蔫了。
“我不打车,打扰了。”孙家树不好意思地说。
“不打车招什么手?真是吃饱了撑的。”司机不满地挂上档开走了,车屁股后冒出一股黑烟,发动机尖叫着,那声音真叫大,震得孙家树两耳都发麻,一直到摩托车走得没影了,还能听得到发动机的轰鸣声。
他又耐着性子在路边站了好久,仍然没有看见小广东的身影,看看表,已经快晚上八点半了,再过一会儿连里该晚点名了,得赶快回去,孙家树这才失望地回到宿舍。
宿舍里,班里的几个战友正在打双升,看到孙家树回来,老兵聂飞问:“孙家树,刚才你去哪里了,打双升四缺一,让我等了好久才凑够。”
“聂班长,刚才我到村口等班长去了。”孙家树说。
“哦,该晚点名了,你就不用等他,一会儿他准回来,我知道他。”聂他去送老乡到卫生队了吗?怎么还没有见他回来?”
“是送老乡去卫生队了,不过这小子贪玩,肯定是半路又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孙家树说。
“他现在还是个新兵,应该注意影响,不然会吃亏的。”聂飞说。
“聂班长,你出错牌了,一张扣十分,出错两张扣二十分。”老马突然大声说。
“我没看清,重出一次,重出一次。”聂飞一看果然出错了牌,想把牌拿回去重出。
“不行,你不能耍赖,你不能耍赖。”老马按住了牌说。
“嘟——嘟——嘟——。”几个人正在热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几声哨子传来,该晚点名了,屋里的人急忙站起来,扎上腰带,戴上大盖帽走出院子集合。
由于李喜娃还没有回来,老兵聂飞自然站出来整队,然后带着全班来到连部,其他的几个班都陆续带到了,值班排长整队后向连长报告后,连长拿出了花名册开始点名。
孙家树向后看了看,班了,一班在花名册的最前面,肯定是最开始被点名。
“李喜娃,李喜娃。”连长连着点了两次名。
“到。”孙家树回头一看,原来李喜娃正气喘吁吁地站住班里最后一个。
“反应迟钝,干什么吃的?”连长骂了一声接着点名,“孙家树,孙家树。”
依然没有人回答,还是老马碰了一下孙家树,孙家树这才回过神来,“到—”他急忙答应。
“他*妈*的,你们班今天一个个都迟钝了,真是什么样的班长带什么样的兵。”连长有骂了一声接着点名,“张然。”
队列里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张然。”连长又点了一遍“嘿,你们班今天是怎么了,全神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