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萍看着胤禟,忽觉一切似是荒唐却又十分真实。
爱新觉罗胤禟,他还是个孩子。即使未来会因夺嫡弄得生辰变忌日,但他现在还是个孩子,一切都还来得及!
“胤禟,你先坐下!”舒萍拉着不断打千作揖的胤禟坐好,小丫鬟似是有事儿回禀也被舒萍挡了回去。
“嫂子!”
“她从侧门过来的,那边就是小厨房,你当是有什么事情,嫂子只问你,若是让你对着祖先发誓,此生绝不夺嫡,绝不站队,你可愿意!”
舒萍说此话,面上十分严肃,此话一出,纵是见过宫廷大场面的胤禟也被吓住了。
“我不和你说舒鲁的婚事,我只问你,愿不愿意!胤禟,嫂子还是那句话,你要效忠的,只有皇父一人,你可明白!只有效忠皇父,才能保你一生平安,难道你真的要为那虚无缥缈的赌局,赔上宜母妃,赔上五弟一家,赔上所有跟着你的人的命不成?难道你让已经早早离去的十一弟都不能瞑目吗!你当时怎么答应十一弟的,你说了你会孝敬皇父母妃,你会做好儿子,你会连着他那份一起孝敬了,这就是你的孝敬吗?你说啊!”
舒萍步步紧逼,胤禟没有一点儿退路,而胤禟也再一次思考起来。
皇子皆早慧,这不是说皇家的水土多好多养人,说到底,还是被逼出来的。
今天叫你“好孩子”的,保不齐身后就藏着一瓶要你命的毒药,他的亲弟弟,说是体弱早夭,可是明明已经逐渐好了的身子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急病死了?
那是他的亲弟弟啊,那个会亲热地抱着他叫他“哥哥”的弟弟,那个会将好吃的藏起来等他来给他吃的弟弟,最后只是被裹了,装进棺材,就这么送走了,再也见不着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胤禟不再相信什么亲情,皇父私自微服出巡,所有的皇子都关注着,母妃曾不止一次和皇父出巡,这次,如果等到皇父回来,他会成为皇父那个受重视的皇子,即使做生意,皇父也不会反对,其实说到底,谁家在外面没个铺子养活自己?太子还插手盐道经营茶庄呢,皇父可曾说过什么?
对,他做这些,就是为了证明,他爱新觉罗胤禟不比别人差!
虽然还小,但是筹谋却是不少,他早就不是那个只和十弟傻玩儿的皇子,他要的是权力,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强。
从来没有想过失败,可是……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会失败的,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弟弟的面容在脑海中出现,弥留之际的笑,得到回复的满足,是那么地暖人,可是就是那个温暖的午后,弟弟再也没有醒过来,身体渐渐变凉,再也没有了呼吸。
“九弟,十一弟……那个时候嫂子也在,他和你说,让你好好的,我想……他绝对不想你搭上自己的命,就是宜母妃……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你得到了你一直都苦心孤诣得到的东西,那就是幸福了吗?就算是得到了,开心了,结果是什么?若是到那个时候,嫂子和你站在对立的立场上……那咱们这至亲关系,又要摆到何处?”
舒萍说到此处,也哽咽了,她是真的不想人生中有那鲜血淋漓的夺嫡,曾经,她家人口也不少,可是从来都没有因为什么利益打起来,动了刀子,一家人,永远都是那么幸福。
“果然,秋天是个让人伤心的季节。”舒萍自嘲地笑了笑。
她又开始想了,想那已经不在一个时空的家人,朋友。如今,她的权势绝对能将她那个极品老板踩到地底,但是却再也见不到曾经的至亲。给了她生命的父母,结交许久的朋友。活了这么多年,结婚,生子,可是却从未有过归属,这生活,就是用乌喇那拉氏的身子过的,可是杜萍萍那份,却是再也没有了。
“嫂子,我想想,你让我再想想,我保证,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不会对伤害您,不会伤害侄子侄女们,我现在心里乱,再让我想想!”
说罢,胤禟逃似的离开了,刚刚离开的小丫鬟再次出来,还是问是否可以摆膳,可是现在舒萍哪里还有胃口,就是这院子,她也觉得憋闷不已。
“你去准备一个斗笠,准备见薄的斗篷,让管家准备两个小厮,你和小兰跟着,我要出去一趟。”
小菊点头称是,随后便去准备。
午后的金陵,去掉暑热,街上的人多了许多,重阳的热闹尚未褪去,街市上,三三两两的孩童举着风车,随着秋风来回跑着,两边的小贩,叫嚷着。
舒萍挑起轿帘一角,看着外面的喧嚣。
“刚出锅的酥饼,甜的咸的都有”
“鸭梨甜嘞!”
“菊花!”
“夫人,去哪里?”轿外,小菊见舒萍撩起轿帘,紧赶着低声问道。
“今儿个谁跟着少爷来的?”
“回夫人,是八万,今儿个是桂老板在通吃茶馆说书的日子,通吃茶馆有雅间。”
“那就去吧!”舒萍将轿帘放下,这金陵她本来也不熟悉,自然不会乱跑的,戴着斗笠穿着斗篷,也是守着这里的规矩,到雅间,也就她一个人,说是透口气,也是要清醒一些的,她已经被抓过两次了,这次可是再也不能被抓了。
“通吃茶馆,桂老板,万寿节施粥……”舒萍思索着,和桂老板有关的一切,虽是散乱,但却像是有条线牵着似的,但好像还有一些不明白,既然是和胤禟有交集的。舒萍觉得还是要去看看的好。
此时已进未时,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