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双手紧紧捧住怀里的酒壶,双眼一眨不眨地盯住炎颜:“你…,你真的肯把这酒白送老夫?”
“嗯,白送!”
炎颜大大方方应了,已向书案前坐下,捞过枕边书卷准备夜读。
夫子看了眼她面前摊开的书,又看看灯下容色和婉的姑娘,喉结滚了滚,忍不住又问:“你……当真不让我带你去找说书匠?”
炎颜挑了下眉,抬眼看向夫子:“您老废话忒也多,趁本姑娘尚未反悔赶紧走。等会儿我后悔了,说不准还把酒要回来呢!”
说话,炎颜作势就要伸手去抢老头儿怀里的酒壶。
老头赶紧退后好几步,把酒壶死死捂在怀里,瞪着炎颜:“我走啦!你可不带反悔的!”
炎颜已经低下了头,目光复又落在面前摊开的书卷上,颇不耐烦地朝老头摆了摆手。
老头深深看了垂目看书的炎颜一眼,抱着怀里的酒壶大步流星就往门口走。
走到门板前,手都放在门把手上了,老头的动作却顿住不动了。
半晌,老头重重一叹,抱着酒壶又折了回来。
炎颜自书上抬起头,看向老头:“怎么?不想要了?打算把酒还回来啊?”
说话的时候,炎颜伸手又要去拿老头怀里的酒壶。
老头赶紧把酒壶藏进袖筒子里,宝贝的什么似得。
炎颜笑起来:“您老既然不还酒,又回来作甚?莫不是还想再白顺我一壶?”
老头儿老脸一红,瞪圆了眼珠子下意识就要开怼。
可是当他对上炎颜那双清澈如山泉般的黑眼睛,嘴唇翕动了两下,最终只发出重重地一叹:“白拿你小女娃一壶酒,就算喝到嘴里老夫心里也怪过意不去的,既然你想去寻那说书匠,老夫陪你走一遭便是!”
炎颜一双眼睛顿时亮起来:“您老答应带我去啦?太好了!那咱们现在就走……”
说话炎颜已经跳下床,跨步就往门口走。
可是老头却站在原地没动,脸上肉皮儿绷地紧紧的,表情严肃看着她。
“去之前,老夫有些话需与你说清楚。”
炎颜走回老头面前,望着老头儿炯炯有神的双目,一扫平日玩世不恭,认真点头:“您说。我认真听着。”
她这个态度让老头放下了些心,语气也较刚才平和了些,望着炎颜问:“你可知夜雾荒野?”
炎颜点头:“知道。”
老头道:“那里头晚上时常死人。”
炎颜再次点头:“这个我清楚。”
老头紧皱花白的双眉:“想要前往说书匠的住处,就需穿过夜雾荒野,你可敢前往?”
对上老头异常严肃的目光,炎颜表情沉静,轻轻点了下头,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坚持:“我敢!”
老头静静地盯了炎颜的眼睛。
少女的眼神始终澄澈明亮,望入其中并没有其表面表现出来的浮华跳脱,反而沉静内敛如夏月初荷,柔雅中含着出尘不染的坚毅,还稍带着些杀伐果决的意思。
望入她的双瞳,老头心头微微有些惊诧。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其实心思却坚毅并有静气,这样的心境,在她这个年纪的修士极少能企及。
老头不禁对炎颜生出几分佩服的好感。
轻轻颔首:“既然姑娘已经想好了,那就走吧。”
说完,老头先一步拉开门走了出去。
炎颜看一眼老头挺直的背脊,赶紧跟上。
出了房间,老头没走台阶,跨步便自门前的栏杆上踏空而下,脚下隐约有褐色的炁息翻涌。
老头是土灵根修士。
炎颜亲眼看见老头释放灵炁,对他是修士的身份一点不感到意外。
能把云板声敲进人家梦里的人物,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炎颜也释放空间力量,稳稳地跟在老头身后,走下客栈的木楼,走出客栈不高的篱笆院墙。
走进漆黑不见灯火的暗夜里。
他俩自房中出来,下楼,途经客栈的院落,直到走出了客栈,全程无一人察觉。
飞下木楼的时候,炎颜看见客栈的掌柜手里挑着一盏昏黄的纸灯笼,正自后院巡夜回来。
掌柜的沿着木回廊一路走过来,最后手里提着的灯笼光在楼梯口转了个弯,不加了。
而炎颜当时就自他的头顶飞掠而下,掌柜的却像根本就没看见她这么个人一样。
他俩途径院子时,就连旁边大草棚里栓的骡马都没发出动静。
这种感觉让炎颜觉得莫名诡异。
就好像她和前面带路的夫子,是两只现实中人根本看不见的鬼魂。
这一幕竟然让炎颜心头突生恍惚,分不清此刻是她在做梦,还是真。
出了了客栈,夫子就没再与炎颜说话,只踏着夜色沉默向前走。
炎颜跟在夫子身后,她感觉脚下的速度并不快,可是两边的房舍却速度飞快地向后退,快的炎颜根本看不清路两边的景致。
而在她的身前,夫子的脚步却始终不疾不徐,甚至有时候炎颜稍微落后一些,他的脚步便也相应地慢下来。
可是炎颜察觉,即便他们行路的速度变慢,街道两边的房舍也仍旧以极快的速度后退。
炎颜忽而恍然,此刻她前行看上去是她跟着夫子在走,其实是夫子在用术法带着她行走。
所以,不论她是否落后,俩人赶路的速度其实始终保持不变。
所以刚才在客栈里,掌柜的看不见他俩也是因为夫子那时候已经开始使用术法。
反应过来的炎颜,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