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秘密?”邵劲怔了一下,反射性地直接问。这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把自己的所有情商都吃掉,主动补了一句,“我也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
“真巧啊?”徐善然说。
“确实很巧哈哈哈!”邵劲笑道。
笑完之后,他突然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你说你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秘密?有关什么?有关什么的秘密?”
那一瞬间的冲动在这时候已经如潮水般褪去,徐善然掩着口轻轻打了个哈欠:“困了,已经忘记了。”
“你不能这样!”邵劲挠墙,“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秘密了吗?”
“哦?你的什么秘密?”徐善然问。
邵劲果断说:“交换!你先说你的秘密!”
徐善然笑而不语,和衣躺下。
邵劲哇唬:“快说,不然就治你的罪!”
“待明日醒来了再治如何?”徐善然说罢,眼睛闭上,不多时呼吸就平缓下去,已然睡着了。
邵劲很快察觉到徐善然的入睡。
他的声音登时收住了,动作变得十分轻缓。他将床榻上的折子和笔都归拢起来,长臂一探,将其放到了拔步床下的小香几上,之后一口气吹熄刚刚点燃的红烛。
这一切做完之后,帷幕暗下,但以习武之人的锐利目光而言,这一点昏暗并不至什么都看不见。
至少邵劲看见了躺在身侧的人莹白肌肤和恬静的面孔。
这样白皙的肌肤仿佛不用光线就能将黑夜点亮,而那恬静的面孔更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
只要知道自己身旁躺着的人叫做徐善然,只要知道徐善然正躺在他的身旁。
那一切的困难就不再像是困难,每一个明天更值得万分期待。
他静静地躺在属于自己的、对方身旁的位置上。
发自内心地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
然后他响起来了两个人刚刚讨论的东西——他们各自的秘密。
很难说邵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把“我是穿越者,我是来自未来的一个时空,未来的时空是怎么样的,未来时空中的我又是怎么样的”等等一系列的秘密说给徐善然的听的。
并没有刻意去想。
只是某一天醒来,看着身侧熟睡妻子后自然而然地反应:就像是每天早晨的问候,就像是平日交流的无话不谈毫不避讳,所有的秘密,在两个人能够完全确信彼此,能将心都交到彼此手中的时候,都变得不太重要了。
我确信他(她)不会背弃我。
我像确信太阳东升西落,江水奔流不可复还那样确信他(她)对我的真意。
我愿将我的所有与他(她)一齐分享。
若有朝一日,他(她)终将背弃于我。
我宁死,不可接受。
模糊的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邵劲并没有特意去捕捉自己的思维。
他平躺了一会,因徐善然而宁静下来的思绪又因徐善然而上下浮动。他想起了徐善然刚才所说的“秘密”,虽然他肯定自己不管对方说出什么秘密,两人之间的感情都不会发生真正的变化,但不管怎么说——
什么鬼的秘密,就是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啊!善善明明不打算说为什么要提了这个话头来撩拨我,她究竟什么时候变坏了!qaq!
徐善然再一次出现在了那个黑暗而寂静的空间。
流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的脚旁再次出现了那条蜿蜒流长、看不见尽头的河流。
而相较于之前的那一次,这一次的她甚至无法走动。
她似乎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了原地,周身上下,只剩下意识和目光还属于自己。
这样无力的情景让徐善然不禁想起了上一世生病的时候。
除去那仿佛无时无刻不消停的痛苦之外,现在的情景与当时的情景几乎并无二致。
但十分奇妙的,连徐善然本身都意想不到的,她一点儿也不惊慌、不感觉到压力,她就只是静静地呆着,就有一股暖流似的气体环绕着她,包裹着她,从她体表的肌肤一直渗入到心田的最深处。
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在梦境中,毫无挂碍地悠闲和享受。
于是那些存在于脚底的、浮在黑暗的河床上的星星点点如同暗水反射出的水光,忽然就向着同一个方向奔流汇聚。
万千微光如同星河倒垂,当汇聚到一起时,就如同璀璨星云般耀眼,而当耀眼到了一个程度,它们似在无数的碰撞中融合又炸裂,乍然升腾起来,如同火树银花般绽放,飞旋着,游走着,在徐善然眼前沿着无形的阶梯向上攀升,又顺着无穷的枝干四下分散——
——一直一直,一直到徐善然眼前,出现了一株由星光长成、盛放的苍天大树。
在最黑暗的梦里,也见到了最夺目的盛景。
她身周,所有的黑暗,都已经被那一个人在不曾刻意的情况下,轻轻吹去了。
此生此世,再无憾恨。
时光如流水一般。
在徐善然怀孕的第五个月,别都伪朝廷的伪帝在何默的护送下抵达京师,对新帝行三跪九叩之礼,自称罪人。
邵劲接受其上表。
一个月后,昔日跟随伪帝前往别都的诸位罪人,纷纷将家产进献给朝廷,以期在获得良民身份之后,举家离京。
有了这一笔额外的钱款,之前计划的许多改革总算上了正轨,邵劲算是从全国里扒拉出来了一个合格的户部总管,见天的和他埋首在一起敲着算盘算怎么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