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凉风扬起了浅蓝色的纱帘,吹散了小小房间内,仅存的那一丝人气。
微垂的纱帘摇荡着,漆黑的夜色悄无声息的侵入房间,偷窥着米色床单上,似睡美人一般沉眠的少女。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好像一只不安的蝴蝶。原本安详的睡颜不知被什么惊扰,叶棉的眉头微微拧起,紧紧闭合的眼皮之下,眼珠不停的转动着,仿佛看见了什么令人惊疑的画面。
不大的单人床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突然的张开,深浓得仿佛无边的夜色,看不见一丝亮光。
“好饿……”殷红的唇呢喃着,低哑得没人能够听清她的絮语。
叶棉光裸的双脚落在了地板上,薄被顺从的从她身上滑下,一半搭在了床沿,一半软塌塌的堆叠在了地上。
叶棉歪了歪头,看向了窗外。这里离市中心很远很远,附近也没有商业区或者娱乐场所,只有稀疏的路灯零零星星的亮着。
天色很暗。
叶棉的瞳仁,却比天空的颜色更沉寂。
她的眼神没有聚焦,仿佛只看见了一个出口,而没有看见窗外的空洞和十几层的楼高。
她迈出了一只脚,从容的如同在平地上行走。
只一步,就踏出了窗口
却没有从楼上掉落下去,反而攀着一层层的窗户,逆行的风将她的裙摆鼓起,乌黑的长发也被扬到了空中,鼓动着、翻卷着、缠绕着,如群魔乱舞。
笔直的墙壁根本没办法成为她的掣肘,她的手脚异常灵活的搭在每一层的窗上,一沾即走,影子一般飞快的落到了楼顶上。
“好饿……”叶棉站在高高的楼顶,俯瞰着底下错落的街道和悬浮车道。
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唯有远处的悬浮车道上,偶尔会路过三两私人悬浮车。
叶棉瘪了瘪嘴,眉头微微颦起,那样的神情,天真而又娇嗔,好似是一个懵懂的孩童,因为糖果被拿走而露出一丝难过。
她只停留了一会儿,轻轻一跃,竟然跳到了不远处另一幢楼的楼顶。
虽然那幢楼要略微的低矮一些,可是两者之间,毕竟还横着一个不窄的街道。
她似乎一点儿也没感觉到距离的阻碍,如履平地的在相邻的屋顶上不断的跳跃着,飘忽而又轻灵,幽灵一般在三环的夜空中游荡着。
对现在的她而言,并没有什么道路的概念。她只是简单得觉得,高空的空气更清新,视野也更开阔一些,更方便她觅食罢了。
“饿……”
“不要这个……”
“好难闻……”
“讨厌的味道……”
跳得远了,叶棉偶尔也会看见一两个行人,或者深夜酒醉,或者一对男女相互勾搭着。
她黑漆漆的眸子盯着街道上的人影,小巧玲珑的鼻子耸动着,时不时就和秀美的眉毛拧成一团,好像闻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味道一般。
她只觉得自己腹中空空,似乎有一个空洞在身体中盘亘着,饥渴的叫嚣着。
好饿……
可是……都好难吃……
她飞快的挑拣着所有遇上的行人,脚不沾地的在楼顶之间游走着。
街道上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夜行人,鲜少有注意到楼顶飘忽的人影。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或许觑见了,然而黑色的影子很快隐没到了另一幢楼后面,遮挡着再也看不见了,迅疾得就像是错觉一样。
街道上的人揉了揉眼睛,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又摇摇晃晃的向着不知名的方向继续走去。
叶棉飘荡的速度很快,没过多少时间,这一片的街区都被她扫荡完毕了。
并不是所有的楼栋都是连贯的,她终于也遇见了自己越不过去的断层。
一条宽广的悬浮车道横亘在半空中,隔断了两个街区,车道的材料散发着淡淡的莹白色柔光,一直延伸向遥远得几乎只能看见一团白茧的议会大楼。
乌黑的发丝鼓动着,交织成黑色的轻薄羽翼,轻盈的随着叶棉的身影一起落下。
叶棉随性的走在车道的正中央,漫无目的的寻觅着可口的味道。
不远处,一辆极品的白色悬浮车,拉到了最高档的速度,疯狂的飞驰在悬浮车道上。
悬浮车的车顶被敞开了,驾驶座上的人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中,白色风衣的衣领剧烈的摇动着,烈烈的风声呼啸着,刀子一样切割着那人棱角分明的脸庞。
介于少年和男人的脸庞上,此时正露出一种极度痛苦的神色。
原本冷峻至极的眼睛,此时充溢着密密麻麻的血丝。脸上是一片火烧般的颜色,即使是风刀,也割不掉那种快要沸腾的热感。
他紧紧的咬着牙,握紧了方向盘,宣泄一般的死踩着油门,让锐利的夜风凌虐着自己的身体,以转移体内快要爆裂的痛楚和胀痛。
空旷的车道上,突然出现一个纤瘦的身影。
白得透明的脚踝贴在光滑的车道上,好似要融进那一团淡淡的荧光中一样。然而乌黑轻软的发丝却被高高扬起,挣扎着要脱离出去,投入夜色的怀抱。
疾驰的雪白悬浮车一个急刹,堪堪停在了叶棉的脚边。
而开车的人,却因为惯性狠狠的撞在了方向盘上。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抬起来,直视着叶棉,似乎有点儿怔愣,却很快又转为满心的愤懑:“……你疯了?!”
他咬着牙,血液在体内暴躁的游走着,实在是让他难以维持平常的镇定。
“咦?”差点儿撞上悬浮车的叶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