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辆救护车在山岭间崎岖而颠簸的道路上全速奔驰着,开车人的技术想必十分的高超,而且他此行将要去拯救的布的情况也一定十分危急,要不然,他怎么会在如此险峻的盘上路上进行着如此程度的冒险?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即使光是从那稀疏低矮,形同虚设的保护围栏间朝下面的险峻高耸的山谷望去,就已经足以令人心跳加速了。

然而,车中并没有整装待发的救护人员,他们也不是前去救人的。

这是逃亡的旅程。

车中只有四个人——

开车的是一个身体精瘦的中年男子,他身穿一件整洁的白大褂,是车中人里唯一看上去与所开的救护车身份相配的人,然而此刻他的手却在神经质地不时微微抖动,脸上也留下几颗与清爽的晨间气温所不符的汗珠。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他不安地小声念叨着,难掩心中的烦躁。

“老范,冷静点,你还在开车。”在他旁边的,是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他戴着墨镜,脸上流露出一种冷峻而不容抗辩的气息。

“你要我怎么冷静啊!”开车的男子叫道,“本来,本来不是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老板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吗?现在……为什么路上会有警察啊?一定是有人报警了吧!一定是就是那个臭小子干的,果然他当时发送了什么东西出去吧?都怪你当时下手太慢了!”

“冷静点,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你安心把车开好才是首要问题。”

“可恶……这下我不是跟你们一样变成逃犯了吗?那我之前做的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啊?况且……这些先不提,事到如今,你们还非要把这家伙一起带在车上究竟是为什么?”一边说,他一边恶狠狠地通过后视镜望着后车厢里的那位被绳子捆住手脚的少年。

“那当然是因为,”戴墨镜的男子转过头,说道,“老板认为他的价值是无与伦比的。”

“老范好像又在说你的事情呢,”坐在少年旁边的中年男子用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嗓音如此说道,他深深地陷在座椅里,并将自己紧紧地裹在厚厚的黑色呢子大衣之中,拒如此,他似乎依然觉得十分寒冷,深陷的眼窝和脸颊也使他看起来像是四人中唯一真正的病人,“这么沉不住气,早知道就换个司机好了。”

“没用的,”被捆住手脚的少年用懒洋洋的口气说道,“你再这样下去也是白费心机,不管你怎么说,我也都是不可能听命于你的。”

“就这么下结论未免还是太早了点,我,可是一个相当有耐心的人呢。”

“有耐心?即使你有这样一副身体,嗯?”

“呵——呵——”男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身体,不过是束缚伟大灵魂的可悲牢笼罢了,不过是一间牢笼,变成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

“即便如此,一旦你可悲的牢笼毁灭了,那么你伟大的灵魂也就不复存在了。”少年略带嘲讽地说。

“所以,我们才追求永生。”

“那是什么。”少年皱了皱眉头,仿佛看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生命的究极目标就是生存,所以追求永生是生命的至高真理。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是那些过去时代愚蠢的人们吧?他们没有错,错的只是用错了方法。”

“你的方法,就会是正确的么?”

“你知道吗?永生的途径有三条。”

“哦?”

“第一条是,*本身的永生。”

“很遗憾这种可能性在你身上是永远都不会发生了。”

“第二条是,基因的永生。”男子仿佛没有听见少年的讥讽,继续说道。

“基因?你是指繁殖后代吗?”

“这是对于所有生命来说最为重要的,也是最容易实现的方法,不过很遗憾,这一条,在我身上依然无法实现了。”

“是吗?”

“我没有孩子,未来也不会有。所以我才特别喜欢优秀的孩子,比如你。”

“你这样夸我,可是完全不会让我感到高兴哦。”

“所以我只有第三条路可走。”

“第三条路?那是什么?”

“精神的永生。”

“那是什么?”

“即使人死了,这个人的思想依然能成为对于全人类来说绝对正确的信条,并让人世世代代地遵守与传颂,这就是精神的永生。真正的伟人,都得到了这种永生。”

“呵——那你是想要怎么做呢?”

“彻底改造这个浮躁、空虚、愚蠢的世界,让它终有一天能够按照我所规划的图景运行。”

“你一定是疯了。”

“卡尔维诺说过,疯狂好歹是一种力量,而愚蠢则是一种衰弱。目光短浅的世人们,只会鼠目寸光地为了一些眼前的利益和瞬间的快感而决定自己的行为,抛弃立惩原则屈服于固守陈规的秩序,这样毫无意义的人生有什么存在下去的价值?”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黑社会老大,现在看来我确实是错了。”

“你确实错了,我不是什么黑社会老大,我只是他们的一份子。而且实际上,我之所以加入他们,与他们合作,也只是因为我的计划需要他们的力量而已。”

“明明是在借助一些比现实更加空虚堕落的势力,这样的你凭什么确定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方法只是方法,只要目的地是正确的,不择手段也不是问题。至于正确——因为它最终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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