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别墅不过几步远,浮橙便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前,月光下,他穿着深蓝色的棉质睡袍,双手习惯性地插在口袋里,月色打磨着他清俊脸,每一分线条都太过得天独厚,显得完美到近乎失真。
他的脚边趴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大狗,毛发浓密,大脑袋枕在自己的前腿上,恹恹的好像在生闷气。
一人一犬却是几乎同时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她。
“汪汪——”阿木兴奋地一跃而起,朝着发怔的浮橙飞奔而去,肥大的身子眼看着是要将她扑倒,封御景厉声喝住:
“阿木。”阿木一吐舌头,干脆就着飞奔的力道自己原地打了个滚儿,堪堪避过了浮橙,倒是把原本发着呆的浮橙给惊醒了,她眨眨眼,很快回过神来,走过去伸手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笑了起来:
“身体好些了吗?”她还记得当时要不是自己让它生病,也许并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陆浮橙,你当我死的吗?”封御景不满她回来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对着那条笨狗说的,俊脸微沉,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拎起来,轻松地提着身侧大步往屋子里走去。
“多大的人了,居然会把自己弄得这么脏,你真是长本事了。”他虽然满是嫌弃地念叨着,但浮橙只要微微扬起脑袋,就可以发现他的嘴角正噙着抹舒心的笑意,宛如三月天里最温柔的一缕和风,绵软而深情。
她突然就看得怔住了,伸手轻轻扯着他的衣袖,小声说:
“下次不会了。”即使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自己才是受害者,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路高悬着的心,紧绷到险些断裂的神经,早已发麻无力的双腿,以及疲惫不堪的精神,在看见熟悉的灯光,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这个人之后,她却没了任何怨气,有的,只有从心底而生的归属感。
她回来了,浮橙在心里静静地告诉自己,她回来了。
感觉到她难得的温顺,封御景眉心轻拧,微倾身转而将她打横抱起。
“嗯,下次不会了。”他蓦地轻啄她的唇角,幽深的眼底聚起缱绻柔情,“陆浮橙,我想你了。”
将身体泡在温热的宰里,浮橙微阖眼,任由氤氲的水汽遮盖住视线,手指轻轻抚过唇,上面似乎还带着封御景的清冷气息,心头没来由地一暖,他说下次不会了,这是承诺,也是誓言。
也许,接受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至少,他们已经在试图好好相处了,浮橙睁开眼,潋滟的眸光微漾起几分羞涩,她想起当初第一眼见到那个如天神般降临在自己面前的他,小女生的思想里,那样耀眼的男人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如果不是以一个不清不楚的关系开头,两年多的时光,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之下,她可能早就弃械投降了。
原来一直横亘在她和他之间的,不过是彼此冷持的自尊和骄傲。
耳边却在这时倏然忆起他曾经的一声呓语。
“……阿茵,别闹,陪我再睡会儿。”
柳如茵,浮橙不是真圣人,做不到绝对的不食人间烟火,即使从未去真正刻意地关注过,身边的一些人仍然不遗余力地向她传递着一个信息:这个名字像是一个随时随地都鲜明矗立在自己面前的标牌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不单单是她有过去,封御景也有,也有曾经最爱的人,最爱的舍不得放手的始终念念不忘的女人。
就着手上的泡沫吹着,看着这些白色的泡泡像是一个易碎的梦,在眼前缓缓碎裂,飘落而下,浮橙收拾起短暂复杂的心绪,站起身开始擦拭身体,浴室门却被人推开了。
浮橙惊了一下,转过身看去,就见封御景靠在门上,手上拿着她的手机。
眼神在她光裸姣好的身体上扫上一眼,旋即眸光暗了下来,嗓音清冽:
“电话。”语声顿住,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问,“其他地方都没见瘦,怎么就胸变小了。”
浮橙:“……”
是柯青青的电话,在电话里跟炸毛似的大喊大叫:
“陆小橙同学!你以后敢再消失试试!我一定要把地球给倒提起来抖几抖,把你给狠狠抖出来!”
“你力气不够。”浮橙取笑她,洗了个热水澡,全身都变得舒软了,伸手将架上的浴袍拿过来穿上,动作停聊一下,抬眼望向镜子中的自己,心想,真的胸变小了?
“你就笑吧,讨厌死了!每次都这样!什么都不说一句,说不见就不见!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姐妹嘛!”听上去已经是快要哭出来了,浮橙缓下声线,安抚道,“这次是意外,而且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要不明天出门玩?”
“看在你万年宅居然主动提议出门的份上,姐姐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了,对了,明天正好就是南大的一百周年校庆啊,你的请帖在我这里呢,这两天忙得都忘记给你了,正好,明天我们干脆一起去南大吧,在那里住一晚上,后天一早就可以回来了,怎么样?”
浮橙有些意外地挑眉,沉默了片刻,开口应下:
“好,明天见。”
“哈哈,明天见!”柯青青立刻阴转晴,暧昧地低声说,“不打扰你们小别胜新婚了!”
浮橙笑骂:
“贫嘴!”
南大的校庆啊……浮橙走出浴室,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无声念着,乔以航一定也会去的吧,想到那天他在电话里的提醒,很有可能其实这次的有惊无险的绑架事情,他也是一早就预料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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