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殿下是皇上膝下唯一的子嗣,既嫡既长,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皇长子的意义有多非凡,所以皇长子殿下的洗三礼上,能来参加的人都准备了寓意吉祥的添盆礼,表示出他们对皇长子的看重与祝福之意。
因为皇后尚在月子中,皇长子竟是由两位太后亲自抱出来的,而皇上也从头坐到尾,任谁也看得出宫里几位巨头对皇长子的看重与厚望。
洗三礼后,一些有身份的命妇有幸就近看了几眼皇长子,出了宫一个劲儿的赞叹皇长子长得有多好,面相如何有福气,反正就是皇长子殿下好得天下无双的味道。
没有身份凑到太后身边的人也跟着一个劲儿赞叹,仿似说晚了就会开罪谁似的。
于是京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捧着田家人,但是让人意外的是,田家却是越来越低调了,就连忠义公那些已经出嫁的庶妹们的婆家也跟着一起低调起来,让人不得不佩服田家人的家风与沉稳。
田家此举传到贺珩耳中后,反倒让他对田家的观感更加好了些,此后不久便借了个机会赏了田家一些东西,暗示他对田家人这种做法非常满意的意思。
京城向来是繁华的地方,街道两旁自然也就少不了摆摊的百姓。所以只要摊主们看到系着明黄色绸布的高头大马飞驰而过时,就知道这是宫里宣旨的人,偶尔还与顾客谈上几句,讨论又是哪家大人受到了皇上的赏赐。
“皇后娘娘产下皇长子后,咱们京城也跟着热闹起来,”一个包子摊老板笑呵鹤佑煤梢栋起,“咱们也能跟着沾沾喜气。”
曲望之心情复杂的看着手里的白菜馅儿包子,回首看了眼那远去的骏马,疑惑道:“那条巷子过去好像是忠义公府?”
“可不是,忠义公是个大大的好官,又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宫中有什么赏赐到忠义公府上,那不是很正常的?”老板把做好的包子放进蒸笼里,低头看了看炉子里的火,一脸得意道,“皇后娘娘还曾买过我大姐家卖的卤蛋,如今京中不少贵人光顾我大姐家的摊子,都说我大姐家的卤蛋味道足,喜欢得很。这位客官若是有兴趣,也去买两个尝尝。”他指了指街对面的卤蛋摊子,满脸的与有荣焉。
曲望之扭头看去,果见不少人围着个摊子买卤蛋,有几个人他甚至还见过,仿佛是几个世家中的管家。他有些不敢相信,那些世家的人会专程跑来买这些东西。
“哟,这不是曲大少爷么?”一个身着东山书院学生袍的半大少年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曲望之,面上露出嘲讽的笑意,“今儿是什么好日子,我竟有幸看到曲少爷亲自来买包子?”
给少年牵缰绳的小厮规规矩矩的作揖道:“小的见过曲少爷。”
曲望之认出这个少年乃是忠义公庶妹的儿子,当下便觉得自己脸上烧得发慌,于是干笑一声作揖道:“陈少爷好。”
“可当不得曲少爷这个礼,”少年直直的骑在马上,曲望之行礼也没有下马,他冷笑道,“贵府上可是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的富贵人家,我们这些寒门小户哪里受得起这样的礼。”当年皇后娘娘的及笄礼上,梁氏可就是这样嘲笑他母亲的,气得母亲回府后大哭一场,最后还因此病得无法起床。若不是半月后先帝下旨赐婚给表姐,只怕母亲还要伤心好一阵子。
他虽没有见过姨母,但是却听母亲说过姨母极为照顾她,并没有因为母亲是庶女便仗势欺人,所以尽管已经过去十多年,母亲提及姨母也是叹息连连。
想起昌德公府的一家人,他便觉得有些恶心,好歹还是个公爷府,做起事来却连普通人家也不如。还有这位曲大少往日在东山书院也自视甚高,每每看到他时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现在看到曲望之这个落魄样,他倒是觉得这都是报应,心头也畅快了不少。
“陈少爷说笑了,”曲望之脸上的笑已经挤不出来了,他觉得周围的摊主们看他的眼神也怪异起来,仿佛是在瞧一只过街的老鼠般。这让向来好脸面的他有些撑不住,胡乱作揖道,“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陈少爷自便。”
挤开看热闹的人群,他连手里的包子被自己捏扁也不自知,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后甚至是疾跑起来,直到没有人再看他,他才呼着气找到一家药材铺子,抓了一包药慢腾腾的往城外走。
父亲被特赦后,因为在牢中受了寒,膝盖便坏了,如今只能整日躺在床上,母亲因为姐姐没了也日日哭泣,祖母不久前终于熬不住去了,丧礼还是二姐出银子办的,想着互相埋怨的父母,他便想转身就走,再也不回那栋破旧的村屋。
“你凭什么怨我,当年是你求着要娶我进府,你自己的女儿不管好,现在怪我苛待了她,你也不想想自己以前做了什么事?!”
“你这毒妇,我当年真不该娶你,若不是你,我现在便是国丈爷,都是你这毒妇害的我……”
听着屋里的争吵声,曲望之脸上露出厌烦的神情,最后把包子与药材往门口一放,转身便离了这个吵闹的地方。
天启宫后殿,曲轻裾终于出了月子,每天都能畅快的洗澡,这对于她来说,只怕是欣慰的大事。这会儿她身上穿着一件漂亮的纱裙,坐在床边给睡得正香的儿子慢悠悠的摇着扇子,然后终于忍耐不住的在儿子的嘴巴上亲了一口。
木槿见到皇后娘娘这个动作,脸上露出一个笑来,走到床边看了眼捏着小拳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