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震天的杀伐声惊醒了拓跋昇,猛地睁开双眼,只见眼前是一片血红肃杀,燃烧的苍穹顷刻间便要崩塌,无尽的流火熔岩朝着他砸了过去。
拓跋昇发出一声惊呼,手足无措地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令人恐惧的地方,忽然间,有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拓跋昇扭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发出猛烈的颤抖,拉住他手臂的不是旁人,正是温柔善良的娜仁托娅。
“不!”
拓跋昇身子拼命地后缩,刚刚挪了半步,整个人又扑向了浑身是血的娜仁托娅,倏地一张惨白的脸挡住了他的去路,箭矢贯穿的左眼,鲜血横流。
“乌日娜,你……”拓跋昇大惊失色,泪水漱漱而下。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弃我们而去?”
忽然间身下传来一阵不间断地质问,声音是如此熟悉,却又满是无助和失望。拓跋昇心中一紧,这才发现,在他的身下是大君赏赐的奴隶,他们用冰冷的身躯为拓跋昇铸就了一张温床。
拓跋昇奋力扒开身下的尸体,寻找那声音的主人,过了良久,直到他筋疲力尽,食指血流之时,终于在妇人的身下找到了乌恩和乌力罕两兄弟的身影。
“乌恩,乌力罕,别怕,我来救你们了。”
将夫人推至一旁,拓跋昇伸手便扶乌恩和乌力罕,喀嚓一声,乌恩和乌力罕的脖子出现一道血痕,两颗人头咕噜噜地滚进尸坑中。
拓跋昇吓得愣在当场,慕容家的两兄弟死死地盯着拓跋昇,他们那空洞灰蒙的眼睛充满了怨毒、愤怒和失望。
“不!这到底是为什么!”
拓跋昇双眼充血,泪流满面,仰天痛哭。他犹记得自己应是身在都城的大牢,可为何一觉醒来天地倾覆,这些让他在意的人,一个个的都离他而去。
盘鞑天神,他们可都是你的子民啊,为什么你要如此无情地对待他们!
拓跋昇泪水流干,嗓音沙哑,他无力地跪在血水侵染的大地上,凝望着苍穹。
“你这个千刀万剐的灾星,你既不愿承世子之位,为何要下阴山!草原没了,盘鞑天神的怒火已经燃烧九州大地,拓跋昇,这一切都是你的罪过!”乌日娜的脸变得狰狞无比,伸手便去掐拓跋昇的脖子。
“昇儿,我说过,只要你活着,世子之位谁也抢不走。可你为什么要放弃世子之位,你难道忘记了你的使命和责任了吗?”
娜仁托娅温柔的嗓音忽然变得尖锐诡异,她扑向拓跋昇,愤恨地说:“苏德那么信任你,你却辜负了他,我要你给他陪葬!”
“我没有,我没有……”拓跋昇捂着耳朵,拼命地摇着头。
“拓跋昇,你本可以继承我的位置,带领幽州的百姓远离战乱、远离饥荒,可你却选择了懦弱,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配做克烈人!”拓跋力微拖着半副残躯,出现在拓跋昇的面前。
“我们是奴隶,屈辱的死去是我们的宿命。可是世子,你为何要点燃我们的希望,又要亲手毁灭它!难道受得屈辱还不够多吗?”死状凄惨的奴隶们缓缓地逼了过来,他们想要杀了拓跋昇,一雪前耻。
“……”
“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拓跋昇几近崩溃,头疼愈烈,脸色渐渐狰狞。
“拓跋昇,纳命来!”
这时,便听闻苏德大喝一声,举刀朝着拓跋昇的脖子砍去。拓跋昇扭头看向没有头颅的苏德,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啷”一声脆响,指责的声音戛然而止,天地一片宁静,不知过了多久,拓跋昇并无感到任何不适,满是疑惑地睁开了双眼,只见老者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老者身穿一件洁白如雪的长袍,银雪华发,低眉顺眼,一派悲天悯人之态。拓跋昇一眼便认出了老者,却提不起半点怨愤,心生亲近和臣服之感。
“老先生,为何你要一再捉弄于我?”
老者笑而不语,拉着拓跋昇翻山越岭,两人的身躯轻若鸿毛,转眼间便到了一片荒芜的沙漠之地。老者手指前方黑云笼罩的战场,淡然地问:“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
拓跋昇顺着老者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惨烈至极的景象。
黄沙席卷着战场,将士们挥动金戈悲嚎,战马嘶鸣声中,将士的身躯堆积成一座座尸山,鲜血融入炽热的大地,化作涛涛血海。一个部落灭亡,又有无数个部落诞生,人们为了站在权柄的巅峰,仇恨着、厮杀着,不知疲倦。
拓跋昇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很难接受眼前的真相。部落与部落之间,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难道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凡人皆有一死。将士们,为了幽州,为了家园,杀!”
忽然间,远处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拓跋昇的愁绪,他抬头望去,便见一个身穿银甲,将整张脸藏于金色面具中的将军,挥剑冲向满地银雪的冰原,在他的身后有数十万的勇士,身跨高大的战马。面对前方那些高大的巨人时,坚毅果敢,视死如归。
拓跋昇认得各部族的旗帜,不禁对面戴金色面具的将军产生了好奇,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能使得草原上各个部族的勇士听从他的号令,阻挡外来的侵袭。
这难道便是大合萨所言,英明的大君总会为了家园而战,他会赢得百姓的拥戴,勇士的追随。百姓有了家,才会侍奉贤明的君王。
“世子,天命难违,你可愿执刀,为了百姓而战?”
老者带着拓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