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贞瞧着跪在自己面前哀哀凄凄的谈氏满面涨红往后退了退,心里惶恐,可嘴上不仅不松口,还摆足了当家长姐的姿态,“贞哥儿并德哥儿自有小厮照料,哪里需要姨娘照看?我们家的规矩,自来没有子孙长于妇人之手的道理,二姨娘请慎言。”说着又请秦管家请家法,又令人传齐家下众人都往前院来,秦管家等人应声皆去了。
谈氏想去够秦管家的衣裳,却连一衣角都没有够到,谈氏知道维贞这次是狠了心要责罚她了,又无人说话,已是大势已去,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瞬时瘫坐在地,连哭都忘了。林氏袁氏秦嬷嬷等人虽则气愤谈氏做下这样的事情,可到底也不欲谈氏在下人们面前太失脸面,便上前扶起了谈氏。谈氏看着来人越来越多,也强忍着收敛了起来。
维贞见状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僵硬的肩膀也微微松弛了下来。
而一直远远站着的顾仲贞顾仲德却是知道这要受罚的不只是姨娘,还有自己二人的,顿时更慌了,又是羞恼又是害怕又是悔恨。顾仲贞还则罢了,还算有些担当。顾仲德毕竟年纪略小,哪里受得了众人鄙夷的眼神,能忍到现在已是不错了。见人越来越多,?溜钻进了屋子,还手脚麻利的下了门闩并窗屉。
顾仲利顾仲贞看向顾仲德屋子的眼神都有些失望,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的谈氏见顾仲德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如何还镇定得下来。急忙跑到了厢房门口,敲了敲门,尽管已是急得冒火了,可还是强压着焦急尽量放柔声音,“德哥儿怎么了,开开门,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怎么了?德哥儿?你开开门,是姨娘呀……”
可是不管谈氏怎么唤,顾仲德就是不开门也不出声,谈氏急了,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声唤人砸门。
可谈氏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里头有东西砸落的声音,谈氏吓得魂飞魄散,却听屋里的顾仲德暴跳如雷道:“你怎么这么讨厌!我和四哥说不能吃肉,你硬说没事,非要我们吃肉。这会子出事了,你还要砸我的门,你生怕我们不能跟你一起打板子是不是?!”
谈氏已是被顾仲德的话说愣了,一起打板子?难道不止是自己要受罚,连两个儿子也要受罚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德哥儿,没有的事,怎么会打你的板子。你是主子,谁敢打你的板子!”
“怎么没有的事儿,你休想哄我出去。”屋里的顾仲德大喊大叫道。
谈氏听得顾仲德大吼大叫,又转过头来想问顾仲贞,可见他面色如此难看,心下一咯噔,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了。
谈氏猛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瞪了维贞一眼。
一眼,就让维贞从三伏天突然坠入数九寒天,那分寒意直钻进骨子里。眼见维贞直往自己这边冲来,维贞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却到底忍下满心的惊恐,死死的钉在了原地。
不过谈氏离着维贞还有一丈远的时候,就被秦嬷嬷林氏等人齐齐拦住了。可此时的谈氏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了,扯着嗓子大声叫嚷,“三姑娘,你怎么能如此狠毒。你执掌中馈,怎么能这么迫害庶弟,他们碍到你什么了,你竟要他们的命。到底和太太是亲母女,都要害两位哥儿……我要去找老爷,找老爷,老爷会为两位哥儿做主……”
秦嬷嬷林氏众人听得谈氏说出如此话来,均是气得眼皮子直跳,顾仲利并维贞更是红了眼,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二姨娘,你这是什么规矩,敢跟姑娘呛声,是不是一定要我大嘴巴子扇上去?”秦嬷嬷强撑着一口气训斥道,原本就不甚好看的脸已呈青色了。
谈氏还是小丫头的时候曾被秦嬷嬷如此指着鼻子训斥过,这会子突然被秦嬷嬷如此责骂,心下颓然,知道自己和秦家的情分已是到此为止了。可是,谁都不可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动自己儿子一个指头!想到这里,谈氏瞬间阴沉下了脸,“秦嬷嬷,我是主,你是奴,敢跟我喊打喊杀,你是老糊涂了吗?”
“二姨娘,连老爷太太都要尊称秦管家秦嬷嬷一声秦叔秦婶,秦管家秦嬷嬷说的话老爷太太更是从不曾驳过,老爷也曾下令,命阖府上下都必优容有加不得违逆。你又是谁,敢驳老爷的话?抑或是说,你比老爷太太还有体面?”说话的是刚踏进门就听到谈氏抖威风的秦嬷嬷的大儿媳妇秦大婶子,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做事从来说一不二,尽管秦管家秦嬷嬷是她的翁姑,可但凡在府里当差,她还是一律称呼秦管家秦嬷嬷。
秦大嫂子颇有秦嬷嬷的风范,因着秦嬷嬷上了年纪身子又不好,中气不足,所以看起来,秦大嫂子竟比秦嬷嬷还显气势。
谈氏本来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被秦大婶子如此一番话一说,竟没了说辞,喏喏了两声,刚想说话,秦管家已是回来了。谈氏敢在秦嬷嬷面前仗腰子,却再是不敢在秦管家面前说那些混账话的,况且也有些被秦大家的骂醒了,因此只是低声哭求道:“秦叔,两位哥儿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又受了这么久的罪,哪里经得住板子,要怎么罚都冲我来好不好,就冲我一人……”说着说着,谈氏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而且突然顿住,好似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瞳孔放大,语速瞬加加快,声调也瞬间拔高,语无伦次,“两位哥儿身子不好,很不好,病了,要传大夫。家法有云,不,国法有云,害了病是可以吃肉的。两位哥儿病了,自然是可以吃肉的,可以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