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慎不大好意思,他知道他现在的脚有多难看。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总是旧的水泡还未恢复好,新的水泡又磨出来了。脚上黑黑黄黄的,还有厚厚的茧子,实在是有碍观瞻。再说可贞现如今还坐着胎,很可能还是个小闺女,他真是不想让可贞和小闺女瞧见这样难看的样子的。
不过可贞却坚持要看,捧了苏慎的脚,借着光亮细细看了一回,果然又添了三个新的水泡。
其中两个不算大,按着可贞这些日子以来的经验都是能自己恢复的。可大脚趾上的那个差不多有小拇指那么大,怕是很难自己好了。
可贞想想都觉着心痛,如果有注射器还能轻轻扎个眼把里面的水吸出来。可现在,只能用针挑破了。起身就要拿了前几天才收拾好的放着针线药膏的小篓子过来,却被苏慎搂住了。
苏慎收了脚,不以为意道:“不过三个小水泡罢了,过两天就自己好了。”
“这可不行,你忘了上回那几个大的没处理,没两天就发黄化脓了?还是挑破了抹上药吧!”可贞却不肯,说着就要起身。
可贞还记得苏慎头一回下乡亲自勘验现场的那一次,早出晚归灰扑扑的回来后脱了鞋袜,两只脚上一溜水泡,足有八个之多。当时都想着应该自己会好的,就没有挑破挤水。其实也是不敢挑,生怕会感染,毕竟这儿没有酒精也没有双氧水,可贞也不知道该怎么料理。却没想到,因着人的自愈能力,几个小的没两天都自己消下去了。可另外几个大的却是没那么容易痊愈的,渐渐的发黄化脓发硬,没两天就痛的脚都不能着地。自此后。可贞就长了记性了。
苏慎见着可贞坚持,知道拦不住她,“那你别动,东西在哪,我去拿就是了。”说着搂着可贞坐好,问清可贞篓子在哪后趿了鞋拿了过来。也不肯让可贞动手,毕竟是绣花针,所以自己拿了针在蜡烛上烤了烤就利落的把水泡挑破了。
可贞心里一突,赶紧又把苏慎的脚抱在了怀里,在水泡旁边稍稍挤压。把里面的液体全部放了出来,又小心翼翼的抹上了消炎的膏药。随后又拿了膏脂绕开水泡的位置在他脚上厚厚的抹了一层,又按着穴道按摩了一回。
树枯根先竭。人老脚先衰。脚的保养至关重要,再加上苏慎的脚可比一般人受罪多了,所以可贞涂抹按摩起来比她平日给脸做保养也不差了。
苏慎倚靠在大引枕上,腿被可贞捧在怀里,又有她力度适中的给他按摩着。还要时不时的问问他轻了重了,原本有些疼痛疲乏的双脚只觉着暖和。
而看着她紧抿的唇、微蹙的眉,专注的神情,心头的暖和柔软更是慢慢的晕散了开来。
……
第二天送了苏慎上衙,又安顿好两个小的后,可贞就开始折腾起苏慎的靴子来了。
昨儿太晚了。可贞还没注意。今儿早上一看,苏慎刚穿了两天的那双尖头薄底皂靴又烂了。
现如今的规矩,上自天家。下及百官在重要场合下,与朝服、官服配套的一般都是方靴,就是讲究个天圆地方。然后,公服穿靴,便服着鞋。所以日常都喜欢穿个尖头靴和鞋。
而不论是靴还是鞋,又有厚底、薄底之分。
所以苏慎一年四季的鞋靴。有方头厚底朝靴、单梁尖头皂靴、翘头薄底快靴、单梁靴、双梁鞋、单梁鞋等等。颜色又有黑色的、天青的、石青的、赭色的。材质也有丝织绸缎的、皮的、布的之分。至于花色,那更是不知凡几。
如果铺陈开来,不管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不比上辈子的那些白领们收藏的鞋靴差。
苏慎是个很细致的人,若是搁在以往,穿衣穿鞋都不费。可现如今,这靴子消耗起来,实在是让可贞有些吃不消,也是心疼的不行。
倒不是心疼鞋,而是心疼苏慎的脚。
这才短短的一个月都不到,苏慎已是穿烂了五双靴子了,而且都是出去勘验现场和下乡催科的时候穿烂的。
可刚来掖县时,苏慎也下过乡巡过防催过科,却再不曾这般费过鞋子的。所以可以想象,这差不多都是勘验现场的时候爬山涉水的造成的。
再想想苏慎脚上就不曾完全消下去过的水泡,可贞觉着当务之急是不是该给这靴子改良改良。
再这样的靴子穿下去,那不但银子遭罪,人更遭罪。
只不过,现如今可贞做不了针线,只好一面打点了鹿皮出来让桐月送到鞋靴铺子里去做靴子,一面和麦月蚕月研究起鞋楦和料子式样来。
可贞当初过来的时候,本就没有特地的再带上针线上人。想着一家子也不过就四口人,四季衣裳她自己就能做些,还有麦月蚕月两个裁剪出色的,零碎物什又有丫头们,已是尽够了。
来了之后,家里一干下人的四时衣裳鞋袜都量了尺寸送到针线铺子里去加工。可贞苏慎并两个孩子的衣裳都自己人做,倒确实是正好的。
只不过这会子,却被这靴子给难住了。
按理说,苏慎之前穿的鞋靴不管是式样还是料子都不可能是不舒服的。而做鞋子的手艺,别说土生土长的柳月麦月一干人了,就是可贞,也可以说句是打小就学起的。再加上这些年来反复的练习加揣摩,也算是拿的出手的。
所以若说要在鞋靴上找问题,那真是首先就是个问题了。
想来想去都没办法,可贞索性把那些个舒适、透气、吸汗、轻捷、利步、防滑、养脚等等的要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