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戒石外,大堂前东西两侧还各有科房数间。
东侧依次为吏、户、礼及架阁库、库房、东仓房,西侧依次为兵、刑、工及承发房、招房、西仓房。
三班六房,这是现如今州县胥吏的总称。
不过事实上,“六房”并不是六间房的同义语,而且这州县衙门中也不只这六个办事机构的。
除开六房外,还有存放公文档案的架阁库;负责登记收发文件、誊写状榜等事宜的收发房;负责管理县属银钱出入的库房,又称账房;专司知县审官司时原、被告应填之表格及口供笔录事宜的招房;负责管理粮仓的仓房等等。
别说小九晏哥儿了,就是可贞也偷看的目不转睛的。再听着苏慎娓娓道来着这些科房的职能,那就更是津津有味的了。
可贞众人在看着科房,与此同时,两侧科房里的一众官吏们和闻讯赶来的衙役们,也都凑在一起打量着这逶迤而过的车队。
“瞧瞧,到底是大家子出身,竟这么多辆马车。” 数着那已经过去了的二十多辆马车,有人摸着下巴啧啧有声道。
“马车还罢了,你看那轱辘,这车上物什的分量怕是不轻啊!”这个有眼力,观察入微,说不得是刑房的典吏。
“那是自然了,咱们老爷出身武功堂苏家的嫡房,老太爷就是内阁行走的阁老。太太又是癸丑科苏六元苏老爷唯一的外孙女儿,听说出阁的时候天家还赏了金玉如意,这场面自然是要的。”说话之人语气里是说不出的艳羡,到底熟读诗云共子曰,不如有个好阿爹!看来以后还是得多修炼修炼投胎的本事儿了的。
这一句话落地,引得暗自围观的众人都议论纷纷了起来。
新官上任,新官要摸摸底下人的底细这是必须的。而当下属的自然也要打听打听上司的身份背景脾气秉性。以免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但凡能在衙门里混的转的,没有一个是傻的,也没有消息不灵通的。
所以,很快就闹明白了这新任老爷的出身。闹明白后,有的人暗自警醒,有的人却不大放在心上。
以前的经历告诉他们,富不过三代,越是这样世家出身的就越是棒槌,多少出身显贵的老爷们连衙门里的书吏都不如,只知道钱是好的权是好的。连师爷写好了的帖子状纸都念不利索,一个个的都是白字老爷还尤不自知,这样的例子他们见过的听说过的那是海了去了。所以啊。一大半的都是存了观望的心思的。
不过自打苏慎来了之后,虽还未正式上任。可只走了一圈后,这衙门里上上下下一个个的就都已是绷紧了皮了。
还是那句老话,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虽说这新任的老爷来掖县时不声不响的。并没有三里一迎五里一接,左一个“紫气东来”,右一个“兜青龙”的。
而且说起来,这老爷也实在是年轻。可架不住人家这身边都是能人啊!从师爷到长随,一举手一投足一言语,滴水不漏水泼不进。一看就知道一水的都是衙门里的老资格了,说不得是比自己都精干的。
再看上头几个衙门里的主官们没有一人像以往那般给新老爷塞师爷塞长随要各项银子的,也没有人一见面就先敲打两声的。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都赶紧夹紧了尾巴做人了。
到了现在,眼看着苏慎交接上任,有条不紊。虽说还没有什么政绩,可也不像之前那个棒槌似的一过来就嫌三嫌四的要修衙。便是一些有心思。再不情愿也只得掐灭了,到底这脸面哪有小命来的紧要的。
而等到知道知县太太也会跟着老爷上任后。所有人对这新太太也好奇起来了。
这老爷的路子看起来不大好走啊,可走太太的路子,那说不得更是捷径。
于是纷纷都走起了路子,打听起了新太太的消息,免得到时候一摸两只脚,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所以,新任知县太太是苏六元唯一的外孙女儿,这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了。
只是天家还赏了金玉如意,这就是很多人都闻所未闻的了。一瞬间,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苏六元?这名字有趣,怕不是想中六元吧!那这苏六元是什么人啊!”
一个小皂隶,也就舞夕之年的光景。刚刚走了关系花了银子进了衙门,正是看什么都稀罕的时候。见到新知县太太的车马进来,一溜烟跑到了头来。听得众人议论纷纷,出声好奇道。
有人故意逗他,“呦,小猴儿,这么小小年纪就知道六元是什么了?”
这小皂隶还未听出这人的意思来,还有些得瑟,刚想摆弄两句,有人出声笑话了。
“什么啊,人家苏六元有名有姓,姓苏名铎。正是因为中了六元,才被尊称一声苏六元的。”
也有人取笑他,“猴儿,都来了半个月了,连这都不知道,也忒不上心了。再这么糊里糊涂下去,仔细你师傅赶你出去。”
众人听了这话,都纷纷笑了起来。
而站在仪门侧的小门旁的管厨二爷听了,想想还是不放心,一溜烟的赶紧赶了采买上的人上街面上置办时鲜瓜菜珍馐和青瓷碗碟去了。
这样出身的人,这饭菜,可得往精致精贵上走了,再上那大鱼大肉的简直就跟骂人没两样了。
不只外衙的人议论纷纷,内衙里此时也都在观望着。
佐官属官也都是朝廷命官,自然也都是有这个住房福利的。虽然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