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文门待了这么多天,可贞等人已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更深的了解。
若是能被正经人家买走就已经算是顶顶好的了。可京城虽大,名门望族虽多,可有一半的人一文钱不花,就挑走人了,剩下的又并不是所有人都敢买下她们这些人的。而那些敢买的也早就买了,可以说已及近饱和。
可若是这么一直拖下去,要么死,要么就是最后沦为乐户、堕民、丐户……她们现在所盼望的,就是赶紧被人买走。就算一家子不在一起,也无所谓了,能离开一个是一个。
可贞却是打定主意要和林氏在一起的,所以亦是紧张的不行,死死地拽住林氏的衣角,心里又悲又喜,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可随后可贞又奇怪了起来,这些衙役牙人子怎么了?以往有马车路过,他们不都热情的不得了吗?怎么这回子却只有两个迎上去?还是年纪最轻的两个。
正在可贞心下暗忖的时候,马车上的棉胎帘子已被挑起,下来了一位三十上下的男子,胖墩墩的,穿了一身粗布衣裳,嗓门极大,更是一口蹩脚的官话。一下车就和两个迎上去了的人牙子扯了起来。
其余的那些人牙子还是仿若没有看到似的,继续磕着瓜子,旁若无人的闲聊,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可贞众人也有些丧气,倒不是看不上他。毕竟以她们现在的下场,还能看不起谁。而是因为以这些日子的经验来说,大概也能看出不是什么大主顾。可贞众人都希望能被同一户人家买去,可这个人,可贞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乖乖!这一个人就得一百两纹银?到底是皇城根下,不比我们那土疙瘩。”那男子边走边嘟囔道。
那两个人牙子脸上的职业微笑越来越飘,弓着的身子也慢慢直溜了起来。
可贞心下了然,这些人都是在皇城根下讨生意的人精,而且是人精中的人精,最会的就是摸人脾胃,跟红顶白,眼睛那叫一个毒,心里的弯弯绕绕那叫一个多,肯定是看出了这人的来路,既不是那名牌上的人物,自然不会多热情了。
“能讲价不!”结果那男子还大喇喇的问道。
那两个人牙子都是十几岁的小子,功夫还未到家,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有一个的眼里更是闪过了一丝不屑和厌恶。
那男子还犹不自知,“这也太贵了!不是丫头么,怎么都赶上我们老家娶媳妇的三书六礼了?”
一听这话,不仅那两个人牙子笑不出来了,连林氏众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可贞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觉着这男子还挺逗。
“这是山东道道台的家眷。你若是想买便宜些的,这也有。”一人牙子见同伴僵着脸,耐着性子指了指后头的下人。
“不要!我这千里迢迢的就是来买这大户人家的小姐的。若是要买丫头子,我何必千里迢迢在这买了带回去?再说了,你这丫头就得十几二十两一个,在我们老家,二十两纹银都能买三四个了。”那男子不屑道。
“你睁眼瞧瞧,这满大街的官家小姐可至少都是这个价的,一个大子儿都不能少。”这些人牙子这些日子卖了东家卖西家,看着原先高高在上的簪缨之家的夫人小姐都畏畏缩缩的得看自己的脸色,都不禁狂妄了起来。又见这人不知是哪个乡下地方钻来的,说话还挺呛,都不客气了起来。
“什么官家小姐,还不是要做丫头的!再说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买回去供着不成?”那男子一脸不情愿,
维贞等人听了这话都委屈了起来。可贞则叹了一口气,估计这人是不会买了,可那男子随后的一句话又让可贞燃起了希望。
只见那男子白了那两个人牙子一眼,“要不是好几家邻居亲戚家都买了官宦人家的大家小姐回去伺候着,你以为我情愿大过年的往京里来?”
“这位大兄弟说话实在,可不就是如此。现如今这京里的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姑娘们,若是身边不跟着两个犯官家的姑娘,那都不好意思出门。”一牙婆可真是顺风耳,一听这话有门,立马笑眯眯的过来向那男子福了一福道。
可贞听了一头冷汗,不好意思出门?这算什么?这和青州也没差多少里地呀,这人的脑子构造咋就这么不同呢!果真是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
“可不就是,不知道都什么毛病,不还是丫头么,难不成一人能做两人的活计?可我们家老太太太太小姐少爷们都不知道怎么想的,硬要买几个回去。这不,大过年的没人愿意出远门,想来的我爹又不放心,就把这等苦差事?楦?伊恕!蹦悄凶右涣撤吆薜馈?p> 几个牙婆人牙子一听老太太太太什么的,顿时脸上更添了三分喜色。向那男子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这大户人家的姑娘们到底规矩好,见过世面,读书识字的。这绝对是小门小户的闺女所不及的……”balabala一大堆。
“罢了罢了,又不是我出银钱,关我屁事。”那男子摆了摆手,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身子骨总是好的吧,别买了两个病病歪歪的回去,那能削了我。”
“好好,个顶个的身子好,壮实着呢!”牙婆笑眯了眼睛,又问,“您要几个?”
“拢共几个小姐?”男子愣了愣道。
“五个,五位小姐,三位爷,还有四位姨娘。”一牙婆赶忙道。
“小姐都要了,少爷,少爷要一个,姨娘就算了。”男子瞅了瞅众人,大手一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