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小小巧巧的六角平头花灯,每一面都工笔绘就了神情身姿各异的簪花仕女。
白氏一上眼,已是赞叹出声,“好精巧活计!”
可贞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花灯。
这样的花灯,自己有一个。
去年正月半,林氏带自己上街看花灯的时候,在一个花灯摊上,自己也是一眼就相中了一只簪花仕女的六角花灯。
只不过,无论是花灯的材质,绢面上图案的画工、意境,都是远远及不上手上这盏花灯的。
六副画面,或悠闲、或拈花、或拍蝶、或戏犬、或赏鹤、或徐行。笔笔轻细柔媚,匀力平和。一眼看上去,尽显盎然春意。
林氏和侍立一旁的牛妈妈莺时也已是反应过来,这和去年买给可贞的那盏花灯真是大同小异的。
可是,众人都很清楚,过完年,可贞就把这盏灯笼收拾干净收在箱笼里了。
可贞抬眸,打量了苏怀远良久,才喃喃出口道:“舅舅,那天你看了我们多久啊?”
到这会子,可贞才反应过来,这都一年了,貌似自己都从来没有问过苏怀远,他是怎么看到她们的,又是怎么认出她们的。要知道,那天林氏也是带了帷帽的。
白氏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不是坏事儿她还是知道的,“好了,天色也晚了,咱们边走边聊吧!”说着就搀着可贞一径往外走。
风顺里距离斗街也很近,一盏茶不要的功夫就能到。再说今儿街上势必是人山人海的,坐车也不现实。所以苏怀远白氏带着林氏可贞、苏家三兄弟和几个贴身伺候的下人一溜步行出了门。
一路上,可贞从苏怀远嘴里得知,原来那日早在自己和林氏走到斗街街首的乾丰门前时,就已是被站在门前观望的苏怀远一眼瞧见了。
原因无他,实在是可贞和林氏小时候很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就像一轮月牙。
林氏的模样,早就刻在了苏怀远的心里。所以只一眼,苏怀远就认了出来。
随后,又跟着走了半晌,就越发能确定了。
可贞这下终于了然了,怪不得能连自己提的花灯都看了个一清二楚了。
“舅舅,这小提灯也是家里做大花灯的那个师傅做的吗?”
这手艺,要是搁在上辈子,那绝对是个国家级的工艺美术大师的。
苏怀远点头应是,“姑娘若是喜欢。过阵子,让乔师傅给姑娘扎几个日常用的。”
可贞抿了抿嘴,就为了这过年过节的。家里头请了两位大师傅在家做焰火,做花灯。这腔调,反正自己是服了。
苏绍苏纩走在后头,看着和苏怀远白氏窃窃私语的可贞,两人虽各有所想。可这表情,都有些怪异。
苏纩一直觉着要是小表妹能当自己的大嫂也挺不错的,就冲她能把父亲太太逗得那么乐呵,自己就认她。只是没想到,大家都说,父亲太太并没有这个意思。
苏绍对可贞的态度。一向就和对苏绚没什么两样,只是妹妹。
毕竟,可贞才多大。要是苏绍有什么想法,那就出鬼了。
所以,当那个谣言出来的时候,他也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的,是不是。总归就是那么一回事儿。所以,当魏氏下令重罚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觉着怎么样。
原本,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刚刚,可贞大方坦然的向自己见礼的时候,苏绍心里还真是有些惊诧的。
他真是没想到,这小表妹竟如此大气。
一出风顺里,可贞就在踮着脚往西边观望。
只是这一看之下,登时就傻了眼了。
好大一轮月亮啊!
即便现如今斗街街面上,全是壮观的花灯,可是可贞还是能一眼看到街首处,一lún_dà大的满月。
赶忙回头看向苏怀远,这也未免太切合主题了。
苏怀远握着拳头掩着嘴笑,实在是可贞小嘴微张眼睛瞪圆的表情太招人乐了。
“表姐,表姐!那月亮好像就是我们家的。”苏纳被林氏搀着,也已是看到那月亮了,忙看了看苏怀远,凑过身子来轻声招呼可贞道。
“你这不会是黔驴技穷了吧,怎么就直接弄出一轮月亮来了?”白氏没有戴帷帽,直接就飞了个白眼。
可贞捂嘴偷乐,不过脚下却快了几分。她才不信苏怀远折腾了那么久,就只折腾出了一个月亮来呢!
只是越往前走,这人就越多。简直就迈不动步子了。
可贞更是好奇了,看这架势,可都是往乾丰去的。
白氏也看出苗头来了,又问苏怀远,“你今年的寓意是什么?”
“素魄团圆照满天!”
只七个字,不论是并不知情的白氏,还是早已从可贞那听闻了的林氏,眼睫都颤了两颤。
这在于她们,俱是再应景不过的一句话了。
好容易挤到跟前,虽则这时候商铺牙行都还未开业,可是因着今儿晚上的花灯,所以乾丰里头还是来了不少人帮忙的。
迅速的上了二楼早已打点好的屋子,打开窗子一看,可贞的眼睛都快掉地上了。
真是好大好圆的月亮啊!
虽则刚刚远望的时候,已经知道这月亮不小了。可是这近在咫尺时,可贞才理会到这月亮究竟多大。
这二楼离地可有一丈多高的,可竟然也只齐到月亮的三分之一。还有一大半,是要探出窗子仰起头来看的。
而楼下,整个花灯架子上密密麻麻的,总有一百多个人形花灯。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