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远自黄管事那知道了可贞的打算,看了可贞和林氏黄管事等商议后列下的休耕制的简易章程后,这嘴角的笑意就一直没有消散过。
即便知道这丫头素来就是个聪慧的,可还是没有想到,还是给了自己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苏怀远合上册子,就一径去了同喜。
白氏接过细细一看,亦是惊讶不已,“吃祖宗饭,断子孙路?这小丫头,打哪来的这些想头?”
苏怀远还是笑,“别看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可想的却实在是只有比我们多的。细想想,又何曾不是如此道理。”
白氏又细细的看了遍章程,唤了梅月进来把册子拿去赶紧誊录一份出来,才又问着苏怀远,“除了休耕,蕴儿还有什么想头的?”
“到底是七姑,一猜一个准。这小丫头实在是个鬼机灵的。说是在稻田里养些鱼蟹或是粗养些鸭子之类的,又能增加出息,肥料也有了。只不过还只是个大概的想法罢了,一些细节她还是需要细细琢磨的。”
说实话,这些混养的方法苏怀远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太多了。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在自家的田产上。
也是,苏怀远买田只是纯粹的置产,他也不止这么一处田地的。再加上,他的主业是牙行,哪里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这已经拨了人打理的田产上的。
而可贞那,她最大的一笔收入就是这田产,自然是会开动脑筋好好筹谋的。
不过苏怀远还真是觉着这个思路并不坏的,只是具体要如何操作,还要看这个小丫头了。
白氏亦是一样的想法,翻着手里的章程向苏怀远道:“那咱们就且等着吧,看看这小丫头还能给我们什么惊喜。是不是还能列出这么一个章程来。”
苏怀远白氏二人现在是可以找些熟通农事的人来商议,可是他们二人俱不想这么做。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事儿比自个儿去经历更重要的了。趁着他们现在还在,趁着可贞年纪还小,即便磕了碰了,总还有几双手有能力把她搀扶起来继续往前走的。
可贞虽说不着急,黄管事却是个办事利落的,和可贞商量好大致章程后,他又回去细细的磨了两遍细节,又过来和可贞商量了几回。基本上也就敲定了。也决定趁着现如今农闲,把合同通通敲下来。
黄管事的行动力非常之强,立马就付诸行动。去了施家荡,召集了名下所有的二地主佃户和里长族长族老们,一起坐下来开个会。一是签订耕作合同的事儿,二是知会大家伙休耕制的事儿。
有田地到期的二地主和佃户们虽惊讶黄管事现在就要开始招租,可到底不管是他们自己。还是黄管事那都是明确知道他们都是想继续租种下去的,所以也都能接受的。
可是休耕制的事儿,所有人初初听闻后,亦是和黄管事当初一样的状态,登时就愣怔了,根本不知道这好好的怎么就要休耕了。
还是这个问题。租地的,基本上就没有休耕的。
租地么,这儿租十年。那是租二十年的。不好,再换就是了,谁吃饱了撑着会去想休耕的事儿的。
黄管事见地下众人议论纷纷的,也不急,把可贞一一罗列下来的优点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可贞针对这些二地主佃户们虽也提了提培养肥力的重要性。可主要还是站在二地主佃户们的立场上,言明土地肥力增强了。粮食质量上去了,出息自然也就增加了。
可是即便如此,一笔一笔算得万分清楚,可基本上还是没有人能够接受的。
毕竟眼下他们只看得到眼前每亩地能刨出多少粮食来,而黄管事算得再清楚,那也不过是纸上的罢了。若真正放到现实里,能不能达到实在是要打个问号的。如此一来,众人自然也要打个问号的。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大家伙好好的日子,自然不愿去多做改变的。
黄管事仍旧不急,只叫他们回去慢慢想,左右还有几个月的光景的,左右还有那么些人家的合同是要到期了。
闻得这话,不光是那些田地快要到期的二地主佃户,几乎所有人都微微变了脸色了。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行家,这里头的行情本来就是全在肚子里的。
原本官田和民田的粮税就相差不少,再加上现如今官田比民田占得份额多的多,所以民田本来就很受追捧的。
再加上苏家不仅是租佃,而且一是一二是二,一口唾沫一个坑,不会像旁的大东家一样说好了是五五分成,可粮食打上来了就要四六派分了,甚至于要三七二八分成的,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听过的。
更不会像很多大东家一样,不仅要在正租上动手脚,还设下许多巧立名目的额外剥削。
或是租田之前就要你预交押金有的还要故作噱头敲诈揽田礼;还有什么“冬牲钱”、“轿钱”;逢年过节的要索取“送节钱”;嫁女儿要送“出村礼”;甚至佃户家里死了人也要纳“断气钱”。不仅出钱,还要出力。地主家红白喜事、盖房子的,都要随叫随到,而且是无偿劳役。
所以苏家的田地,真是抢都要趁早的。因此众人听到黄管事如此说到,这心里啊,都是咯噔了一下。
黄管事也不看他们的表情,又随意说了两句话,便话里话外的想要结束会议离开了。
有些人还是有些懵,可前两天刚被大东家下访过的几位里长和一些佃户们,这回算是明白为什么一向没怎么见过面的大东家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