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东这几天晚上都感觉自己的住所外面有人,一开始他怀疑那人心怀叵测,因为接连几个晚上他都在附近转悠。但很快,他发现那人好像并没有恶意。每天晚上,他都会定时围着自己的房子转一圈,深夜的时候,如果碰到陌生人,他就会上去询问,一副jing察的口吻。
朱代东怀疑,这是阳署光的安排,因为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人不多,而只有阳署光负责公安机关。朱代东又好气又好笑,作为公安局长,竟然对焦遂的社会治安没有信心,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朱代东能记住全市所有的公安干jing的名字和相貌,但对他们的声音,却无法一一对应。连续几个晚上,外面的这位民jing,都在替自己站岗,朱代东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知道,自然不会让阳署光做这样的事。
“署光同志,黄元路这边的治安是不是不太好?”朱代东晚上又听到外面那人的声音,就给阳署光打了个电话。
“没有啊,朱书记,我可以向你保证,焦遂现在的治安是历史上最好的,特别是黄元路那一带。”阳署光一脸自信的说,焦遂的治安整顿一直没有停滞,而且现在公安局跟人群众的关系如鱼似水,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两三分钟之内,就会有民jing赶到。特别是晚上,时间更快,因为全市范围内,每天都有二十四小时jing察巡逻。
“你没有对我这边特殊照顾吧?”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的声音低沉,但却很有力量,给人以一种压迫感。
“朱书记,其他地方是一个小时巡逻车经过一次,你那里是半个小时一次,除此以外,一视同仁。”阳署光笑吟吟的说道,他把黄元路这边的巡逻频率加快,相信朱代东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怪罪自己。毕竟黄元路这一带住的并不只有朱代东一户,如果他一定要个说法的话,就说这边的治安情况较为复杂即可。
“没有再安排专人了?”朱代东又问,心想,看来外面这人不是阳署光安排的。
“我倒是想,但又怕你批评,不敢安排。”阳署光讪笑着说,朱代东的脾气他已经摸得差不多了,想要得到他的认可,最根本的还是需要在工作中做出成绩。否则的话,就算他一时高看你,也不会长久。
“这样就对了嘛。今年市里招商引资的项目比较多,公安局应该为市里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治安工作的重要xing,我就不跟你多讲了,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胜利。”朱代东说道。
外面的那个人确实不是阳署光派来的,而且他曾经确实也是一名jing察,而且还是一位优秀的jing察,他叫吴红亮。他在九八年的时候,就提前退休,九九年因为贩毒,被判了半年。他之所以贩毒,还是因为吸毒,而之所以会吸毒,则是因为工作需要。公安局的因公吸毒证明,是这位老刑jing失意人生的最后一丝尊严。
近几年来,他一直在吸毒—戒毒—复吸—再戒的恶xing循环中,身体和工作状况每况愈下,现在,他已经找不到工作,靠着局里那份微薄的退休工资,勉强维持生计。吴红亮出生于一九六三年,高中毕业后在焦遂机床厂当工人。一九八三年年,焦遂市公安局从社会上招募jing察,他顺利通过了考试,三个月的培训后,被分配到焦遂市公安局刑jing队。
一九八六年,吴红亮立了职业生涯中头一个三等功。“检察院宿舍区一个小女孩在家门口玩,在小区转悠找机会偷盗的小流氓以口渴喝水为由骗小女孩开门,偷了一个相机,同时jian污了她。”当时现场侦查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他每天骑着自行车带着唯一的目击证人:小女孩在案发地一带转悠,哪儿热闹去哪儿,试图“大海捞针”。“蹲坑,这是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办法。”第四十天,人民公园开消夏晚会,天快黑时,小女孩指着一个穿背心、蹲在地上的人说:“叔,就是他。”
在刑jing队工作了7年后,吴红亮接受了一项秘密任务——管理特勤,用直白的话说,就是“培养线人,并对他们进行管理”。这是公安系统破案最有效的手段之一。“遇到重大案件、久侦不破的案件及抓捕重要犯罪嫌疑人的时候,通过线人能及时获取案件线索或者犯罪嫌疑人的信息。干这个需要跟社会广泛接触,要花大量时间跟地痞流氓混在一起。他们手里有线索不会主动汇报,需要侦查人员时常跟这些人联络感情套近乎套出来。而且,之所以说‘秘密’,是因为这种身份、所承担的任务仅限个别领导知道。”
九六年的时候,吴红亮为了破一个贩毒案,在发现嫌犯一个窝点的时候,扮成一个贩毒大哥,融入了进去。由于窝点内几乎都是瘾君子,他自称贩毒者,却从没在人前吸毒,难免让人生疑。
为了打消对方的顾虑,他当着其他人的面,将通红的烟头狠狠捻在自己的左小臂上,心一横,一边回忆着认识的瘾君子吸毒的程序一边开始吸毒,动作熟练,有板有眼,吸完还从兜里掏出刀,刺啦两下,在小腿上划了个十字“斗狠”。
破获此案后,他获得了公安部授予的三等功。也是从这一年起,他开始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随后,他吸毒的事被同事知道,虽然他是因公吸毒,但公安队伍里已无他的容身之地,提前退休之后,以贩养吸,最终落入法网。
说到毒品,吴红亮比任何一个人都痛恨。但想要戒掉毒瘾,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