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巡长把字据取了回来,法官命令直接拿给曲文魁。曲文魁看过了,确认正是自己家保存的那份,心里顿时有了底气,说话的语气也壮了很多:“法官大人,正是这张。这份字据一式二份,我娘和唐叔各持一份。法官大人请看,这是我娘为唐叔欠款具保的字据,签名人是我娘、唐叔和唐突,与夏明月提供的遗嘱签名完全相同。”
曲文魁看着唐继业,唐继业却并不看曲文魁。曲文魁见状,狠了狠心,说出了心中的疑虑:“法官大人,本人怀疑夏明月所持遗嘱是唐叔用这份字据改过的。本人请求唐叔也出示这份字据。唐叔如果不能出示这份字据,就证明夏明月所持遗嘱是假的。”
曲文魁陈述的时候,唐继业一脸的不屑。曲文魁陈述完了,唐继业并不急于搭话,只是沉默着。
“证人,你是否能够出示这份字据的副本?”法官发话了。
“法官大人,小的有话要问被告。”
“法庭准许。”
唐继业跪着朝曲文魁身边挪了一下,“少东家,你刚才说如果我不能出示借款担保字据,说明你娘的遗嘱是假的;那么,反过来,如果我能拿出借款担保字据,能不能说遗嘱就是真的?如果你认可这个理,我就拿出来,否则,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曲文魁平静地看着唐掌柜,脑子却急速地运转着,一番思考之后,曲文魁用坚定的目光看向唐继业,喉咙一字一顿地发出了声音:“我料你拿不出来!”
唐继业转向了法官,向法官席磕了一个头,郑重说道:“法官大人,少东家不做保证,小的不能出示字据。”
“被告,你有让对方出示字据的自由,对方也有让你作出保证的自由。”威廉法官面无表情,语气冷峻,“如果你不做出保证,对方不出示字据对本案判决没有实质性影响;如果你做出保证,对方不出示字据,法庭会把你这份字据作为案件的重要证据予以考虑。”
曲文魁听了法官的话,明白了:自己已经被唐掌柜逼到了墙角。毫无疑问,遗嘱一定是假的,可是简单地把遗嘱和借款字据关联在一起,还是太草率了。问题是,唐叔究竟有没有字据?如果这份遗嘱是字据改的,他就不会再有一份字据了;如果遗嘱不是字据改的,那还能从哪来?曲文魁想来想去,确认没有其他可能了,遂下定决心,向法官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法官大人,本人可以做出保证:如果唐叔能够拿出字据副本,可以证明遗嘱内容不是假的。”
“法官大人,小的可以出示文书!”不等法官问话,唐继业就急急地对法官表态,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法官大人,这是小的那份借款担保字据。”
法官道:“原告、被告交换字据,查看有无瑕疵。”
巡捕过来交换了双方的字据。
唐继业拿了字据,只看了一眼,就说道:“大人,小的确认这份字据是真的,没有瑕疵”
曲文魁拿了字据,看了又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份字据确实是真的,同自己持有的一模一样,内容是唐叔所写,娘亲笔签名。可是,娘的遗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曲文魁百思不得其解,向法官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法官大人,字据没有瑕疵,确实是我娘签名……。不过,……不过,我怀疑那份遗嘱的签名是伪造的。”
“法官大人,小的反对。”唐继业急了,对法官有些口不择言了,“法官大人,少东家曾经许过诺,只要字据是真的,就承认遗嘱内容是真的。少东家不可出尔反尔,没有诚信。”
“证人反对无效。此事干系重大,本法官允被告所请。”法官对巡捕道:“把原告提交的遗嘱拿给被告看。”又叮嘱曲文魁:“被告,你可要看仔细了。”
曲文魁拿着遗嘱,看了又看,确实是娘的字迹。字迹虽然有些漂浮,可是依旧娟秀。那是娘病重时写的字。看着娘的签名,曲文魁清晰地回想起了那天傍晚自己找娘签名时的情景:当时娘的手有些抖,写的字与以前有些不同。可以肯定,这张纸上娘的签名就是那天晚上签的。可是,为什么内容迥异呢?
“被告,本法官提醒你,你需要当庭就签名的真实性表态。”威廉法官催促道。
曲文魁知道,如果承认签名是真的,后果严重;如果不承认签名是真的,会损害娘的名声。在这两者之间,曲文魁没有选择的余地,答案只能是有什么向法官说什么,“法官大人,签名确为家母所签,不过,家母绝不会把房子过继给姐姐。”
威廉法官嘴角不动声色地抽动了一下,说出来的话音量大了许多,“被告,以上辩论表明:原告所持遗嘱,你无法否定它的来源真实可靠;你虽然怀疑造假,可是你却确认签名真实有效。你是否同意以上结论?”
“法官大人,本人同意以上结论。可是,情理上无论如何说不通!”曲文魁无奈地抱拳道:“法官大人只要走访威海士绅和乡邻就知道了。”
唐继业本来双手趴在地上跪着,听了曲文魁的话,立时跪直了身子,双手攥成了拳头,“大人,黄氏在世时,曾有意将夏明月许配给曲文魁为妻;曲文魁不从,为此与相好林子鸢私奔,因此还摔断了腿。黄氏见生米煮成熟饭,只好允许曲文魁与林子鸢成亲,将夏明月收为养女。此事尽人皆知。黄氏为避免二人不和,只好留下遗嘱,提前将家产分了。”
“法官大人,唐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