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为何要那样说?”出离了灵修峰的追捕,火眼狻猊将昏迷不醒的祁龙轩驮在背上,与叶云飞并肩疾行,看出主人心情郁结,它犹豫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叶云飞深呼吸一口,定了定神道:“东伯阳为我叛出灵修峰,这些年魔焰炽盛,已经回不了头了,若让他知道我并未加入魔皇陵,你让他如何自处?”
“可是主人,你明明没有背叛……”
“有区别吗?”叶云飞转头看来,忽苦涩道:“我虽未曾背叛灵修峰,却在追求长生的道路上,为执念所迷,违心道错,致使无数人受我连累,不比背叛灵修峰更恶劣?”
叶云飞说着沉默了下去,目光掠过脚下的山林,道了声:“黑狸,你往下看。”
火眼狻猊不明所以,眼中惑色闪过后,朝脚下的山林看去。
正是清晨时分,和煦的阳光洒落在这片密林山色,一阵风吹过,带起落叶纷飞如雨,精致倒也美不胜收,就是多了几分萧索。
半晌无言,叶云飞似叹息了一声,道:“想起来,自当年瀛洲屠龙之后,我自灵修峰出走,至今已有百余年未曾回来了,灵修峰脉起不周颠,西临石笋漏,纳尽千里来龙之势,何时像这般死气沉沉过?”
他说着沉默了下去,场面一时安静的有些诡异。
“龙心之地被毁,灵修峰气运断绝,事情似乎朝着更坏方向去了。”
“主人,那不是你的错。”黑狸愕然抬头看他,嘴角动了动,隐有几分不忍。
叶云飞心情郁结,化作一声长叹:“错没错都已经这样了,只是突然想起来当年师尊说过的话,不免唏嘘。”
火眼狻猊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歪过头来,在他脚上蹭了蹭以示安慰。
叶云飞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声音带着几分飘忽道:“那年拜入真君门下,师尊问我想主修哪一门法术,我说相术,以为可以逆天改命,倒转乾坤。他曾劝我说,相术占卜是世间最没用的东西,因为你会了不能看,看了不能说,说了就会有业报,那还学去做什么?那时候我还不懂,今日想来,这或许就是他所说的业报吧?”
“主人!”火眼狻猊唤了一声,迟疑了一下道:“黑狸觉得,您不应该再插手这件事的。”
“嗯?”叶云飞转头看来,略带了几分奇异。
火眼狻猊身子往后缩了下,虽有些畏惧,却还是说道:“记得当初在南疆,您将少主交给天涯海阁时就已说过,少主的命运,应该由他自己去把握,是生是死,不都是他自己的造化吗?”
叶云飞摇摇头,叹道:“我确实应该让他去决定自己的命运的,但在此之前,有件事他必须要去做,你也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哎~”火眼狻猊沉沉叹息,两串白烟从鼻孔中喷出,散进了湿冷的空气中。
并肩的一人一兽,踏着落寞的光辉而去。
融入了,这片天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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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祁龙轩依旧挣扎在惶恐之中,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这个梦好长好长,尽是他不忍睹见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重演。
“小混蛋,有没有兴趣加入妖族?等本座重塑肉身后,我们双修吧?”荆紫川苏腻的声音似在耳边吹起。
他满心欢喜的飞奔而去,下一秒,眼前的景物支离破碎。
他来到了深夜的神符堂中,漆黑的大殿,唯一一处有光亮透出的地方,鹤龟年落寞的背影正一动不动的站着。
在他的对面,是供奉着三清祖师牌位的灵台。
鹤龟年就这样看着祖师牌位,愣愣出神,夜色凄迷,灯火幽微,拉出他长长的倒影,显得有些凄凉。
“老五,你跪下。”
祁龙轩猛然一惊,急忙跪下道:“师父,弟子知错了。”
“你对着三清祖师的神位发誓,绝不将为师教你的法术外传。”
祁龙轩愕然抬头,才记起来,他亏欠了这个老人太多太多了。
随即,熟悉的景象为之一变,鹤龟年披头散发,眼中完全呆滞的神情,直面了所有人对他的指责。
非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世界。
“好啊,鹤长老竟然无视宗门法度,私授内门秘术与这魔教妖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哼哼,神符堂果然尽出妖魔邪祟,这么多年了,竟然变本加厉。”
“身为灵隐峰首座,竟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必须严惩,绝不能姑息。”
梦境中的世界,不忍睹见的一幕幕不断地浮现。
他看到了鹤龟年在刑雷台上受罚的凄惨模样。
看到了姬千胜指责着他,辜负了阴司绝地亿万冤魂的期待。
他甚至看到了,天都宫的神仙们对他疯狂的追杀,因为发现了他身上的灵婴女树。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的秘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当个普通人不好吗?”
就在他感到要窒息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他愕然抬头,发现回到了清话的是他那酒鬼老爹,那语气一如当年的漫不经心:
当个普通人不好吗?
黑暗中,他独自低语,重复着当年的话语。
然后,他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
梦中的压抑,随着这一声痛哭,而奔溃。
他翻身坐起,汗流浃背,大口喘息着。
“这是,到了哪里?”
破除黑暗后的第一眼,依旧是一片黑暗,这让祁龙轩不仅愣了一下,以为还在梦中。
他摸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