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冶子深吸一口气,目光怅然,似乎回忆起了久远的从前,道:“天工府立教十万年,当年成为修界第一宗门时,六大仙宗还只是末流小派,后来为何没落,你可知道?”
祁龙轩回忆着荆紫川的原话,道:“据说,天工府自第三十二任掌教鲁墨仙逝后,便没有什么大才之人领袖,而修界神兵灵宝,十之**出自天工府,天工府铸天下奇宝,敛天下之财,财富半分天下,所以鲁墨仙逝后,遭天下人眼红,群起而攻之,幸得天都宫出面,才不至于彻底断了传承。”
“哈哈哈!!”
听到这里,欧冶子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满是悲愤:“天都宫就是这么对世人说的?”
“莫非另有隐情?”祁龙轩一时也搞不清状况。
欧冶子怒哼一声,咬牙道:“阴司绝地的覆天大阵哪里来的?正是抢了天工府的镇教法宝吞天纳阵甲。”
祁龙轩整个人完全愣住了。
欧冶子情难自抑,切齿骂着:“天都宫那群丧尽天良的,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当年对付阴符派也是,明明是为了抢夺灵婴女树,不惜捏造阴符术伤天害理,挑起阴阳符的道统之争,致使阴符派覆灭……”
“哈!!!”
说到这里,祁龙轩便也笑了出来:“说来巧了,在下游历冥界时,恰好也得了阴符派传承,实不相瞒,前辈说的灵婴女树,就在晚辈身上。”
“嗯?”这下子,轮到欧冶子被震惊到了。
祁龙轩嗅到了一丝契机,于是笑道:“既然前辈与我同仇敌忾,不妨暂时认我为主,在下答应你,他日若真能找到五德具备之人,便将契印解除,如何?”
“灵婴女树当真在你身上?”
“就在我的纳戒中,前辈不信,大可去看。”
欧冶子眉头深锁,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抬头,看向祁龙轩,语气带着几分潸然:“或许,这便是天意了吧?”
“这么说,前辈是答应了?”
欧冶子没有回答,拂袖一挥,原本静谧的空间霎时风起云涌,伴随他低吟的咒语梵唱:“天道毕,三五成,气布道,入冥冥,祭风息神祗,与我神方,度厄生人,身脱困境…疾!”
一个疾字方出,剑冢结界急速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祁龙轩只感觉那一瞬间,他的灵魂似乎脱离了地心引力,整个人如轻盈的蒲公英随风而起,意识也开始变得恍惚,有一种疲倦得想要晕厥过去的感觉。
但下一刻,他却明显感觉到自己像是撞到什么东西一般,整个身子忽的一震,他知道应该就是那剑冢的禁制了。
所谓的禁制,即是稳固与隔绝空间界的一层绝缘膜,一般是施加于结界与阵法之中的,以达到禁锢界中事物的一种法术!
本来剑冢未破之前,以祁龙轩的修为,若想冲破结界禁制的束缚,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他进来前,已将剑冢的禁制给破了,唤醒了剑灵。
如今的纯钧剑,已经是欧冶子所掌控,有了自己的意识,欧冶子在剑冢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想要将他的灵魂释放出去,算不上多费力的事。
只是如今在外界的他,其实已经断气了,灵魂想要重归肉身,还需要耗费一番周折。
好在他得了阴符经的传承,其中就有关于回魂之术,他心存一念,强镇住心神,双手结印身前,疾念道:“延真降圣,赐我神方,兹我名姓,入吾身形,魂灵归窍,不得久停,急急如律令!去!!”
这一刻,他置身半空,像一缕轻盈的云朵,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从身体急速分离而出的魂魄如离弦之箭,急速向那巨大漩涡冲撞过去!
没有预想中因碰撞而爆发出的巨大轰鸣声,那离弦之箭似乎是一叶轻盈的小扁舟,渐渐的没入那个漩涡深处。
祁龙轩只感到一阵头昏脑胀,灵魂的分离似乎也是意识的分离,他渐渐的忘记自己身在何方,似乎就要陷入恒古以来,最原始的黑暗!
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他做了个梦,长得仿佛走过了一生。
梦境的最后,他站在一片恐怖的荒野,四周躺满了死人稻尸,血流成河,伏尸千里,如人间炼狱。
到处苍蝇乱转,兵矛旗竖,血腥残忍,他手持凶兵,浑身浴血,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
地上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他踩在万千修士的尸骨上,一步一步,踏在泥泞的血土上。
“死,为你们的罪孽付出代价,你们全部人,都该死~~~”
那个在杀戮中沉沦的人啊,这一场梦境,已不知世间几许春秋!
而下一刻,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然后他缓缓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醒了,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一睁眼,祁龙轩其实还没从杀戮中挣脱出来,他的眼中盈满血光,慑人的气势吓得洛烟霞倒退了一步。
卡丘卡丘!!!!
雷卡丘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杀意,低沉着声音叫唤。
祁龙轩坐起身来,刺目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他依旧还是在这片山谷中,只是天已经亮了。
他呆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一旁满脸畏惧的洛烟霞,问了声:“我这是……睡了多久?”
洛烟霞瞪了他一眼,走过来道:“都昏迷三天了,一开始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身体冷得像冰似的,还以为你要没了。”
“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