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雨雪霏霏,茫茫飘雪中却有一道轮廓逐渐闪现,轮廓越来越清晰,青衣白袖,瘦削清朗,他默然凝立,静静地瞧着叶歌和。
叶歌和却仿佛早已望见了他。他走到那青衣人对面,二人相视良久,那青衣人才慢慢开口,说了一句话:
“二十五年了。”
叶歌和应道:“是啊。二十五年了。阿音,你还好吗?”。
顾无音淡淡地说道:“你们好,我就好。”
叶歌和的身形微微一晃,朱于渊看不到他的脸,他只能在漫天飞雪里,努力朝顾无音望去。顾无音的脸容在黑暗与白雪里隐隐约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在说:
“小叶,你可有心事未酬?”
叶歌和道:“有。所以我回来了。”
顾无音点点头,道:“她等了你很多年。既然如此,你我[无][错] 3..便一同上路,我俩去寻找他们。”
叶歌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好。”
二人话音甫落,便并肩欲离去。朱于渊与穆青露异口同声唤道:“大师伯!叶师叔!”
叶歌和停步回首,穆青露已疾奔上前。她牵住叶歌和的袖子,眼神中全是依恋之情。叶歌和笑了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露儿,我给你的东西,你可都会使用了?”
穆青露可怜兮兮地说道:“会用了。可是,叶师叔,我舍不得您走呀……”
叶歌和柔声道:“咱们只是暂时分别。露儿,别难过,一找到静微和玉儿,我们就会回天台山。”
穆青露咬着嘴唇,用力点点头:“好。既然如此,咱们就先分头行动!”她向顾无音迎上一步,眼神中的依恋之色却变成了仰慕与佩服:“大师伯……”
顾无音转过脸,瞧了瞧她。忽然举起手臂。朝远处招了一招。朱于渊立在后头,见到他的举动,不由自主顺他手势瞧去。陡见风雪深处,有一头白鹿影子渐渐浮现。白鹿轻捷奔近,顾无音跃身而起,乘上白鹿,又伸掌朝穆青露肘下一托,穆青露“啊”了一声,竟被他带上了鹿背。
白鹿四蹄翻飞,倏忽之间。便在雪地中跃行了一大圈,又轻盈地奔回。穆青露叫道:“大师伯!哇!大师伯!”顾无音却没有说话,只缓缓驱着白鹿,复又停在众人面前。
穆青霖笑道:“姐姐,顾伯伯见到你,其实是有些害羞的,你别介意。”穆青露笑道:“大师伯,真的么?”
顾无音瞥了姐弟俩一眼,目中有暖意。他终于开口。说道:“没错。”穆青露刚要说甚么,却被他又轻轻一托,竟不由自主下了鹿背。顾无音亦翻身落地,牵着白鹿。朝叶歌和说道:“小叶,走了。”
叶歌和道:“好。”二人一鹿,竟飘然而去。
顾游心唤道:“师父!师父!您偏心呀!您不理我,也不要我了呀!您都不带我骑白鹿!”她声音中大有委屈之意。急急忙忙朝顾无音的背影奔跑过去。
忽有一物旋转着自雪花中飞来,不偏不倚,正朝顾游心掌中落去。顾游心下意识伸手一接。众人一起望去,只见那物是一本深蓝色封皮的集子,正为天台派第一脉的武学典籍《苍崖集》。
远处传来顾无音的话语:“好好练功。等我回来了,我要考验你。”
顾游心捧着《苍崖集》,怔了一会,猛地喊道:“师父!师父!我会的!您早些回来呀!”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呆呆地立在原地不动。穆青霖温言道:“好啦,别着凉了。”将她拉回亭内。…
顾游心扁起嘴,委委屈屈地坐了下来。朱于渊和穆青露见她如此,在旁安慰道:“恭喜了,天台派第一脉传人呀。按理我们还得唤你一声‘师姐’才是。”
顾游心哼道:“不许取笑我。”长亭中此时只剩下五人,五人年纪相仿,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穆青露转向朱于渊,问道:“小非,沿香为甚么没有来?”她仿佛已将这个问题憋了好久,眼角眉梢尽挂着关切之意。
朱于渊道:“我问过她了。但她说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大约还需要三四天的时间。”穆青露“噢”了一声,忙道:“那你带我去神乐观见见她?”
朱于渊摇头道:“我瞧沿香的神情,近来仿佛有甚么重大心事。但她既然不愿说,想必就是打算独自面对,咱们还是莫随便探问的好。”
顾游心闻言,在一边说道:“没错。以我之见,夏姑娘眉宇间常有重重隐忧。她镇日郁郁寡欢,却还掩护了我,又替霖儿解开了消魂锁链,唉……”
樊千阳突然问道:“夏沿香?就是曾经替皇后抚琴多日的那位乐舞生吗?”。穆青霖道:“是啊。”樊千阳长长地“哦”了一声,斩钉截铁地说道:“原来她就是青露的那位好朋友。说起来,我昔日在宫中也曾见过她几面,确实像有心事的模样——而且照我看哪,她的心事,多半是为情所困。”
穆青露皱眉道:“你又在高谈阔论。”樊千阳道:“我眼光向来准,不信走着瞧。”
朱于渊道:“为情所困……我倒觉得樊将军说得有些道理……”穆青霖与顾游心皆有些好奇,问道:“姐姐,夏姑娘的过去究竟发生过甚么故事?”
穆青露眼神闪动,叹道:“哎。”
她将夏沿香与洛苏华的往事说了一遍,除去朱于渊外,另三人都嗟叹不已。顾游心道:“如此看来,夏姑娘依然没有走出昔日之事的阴影。”
穆青露道:“等她来了,我会同她说,请她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