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颤,暗呼糟糕。可就在一转念之间,那十二条经脉中突又涌现十二股暖烘烘的力量,先前如万蚁噬骨般的痛感被那些暖力一镇,竟又慢慢减弱,终至平息,泰和舒畅之感遍布周身。
他暗暗诧异,但觉自己的倚火内息在那十二股暖力协助下,仿佛加强了许多。他不敢分神,只不住地运功,将一股股内息送去与白泽相抗。
白泽眼底的惊奇之意愈来愈盛,他边对抗段崎非,边朝前一望,只见穆青露的身影越掠越远,眼看将奔至前方人群。白泽蓦然省悟,猛地撤掌,便要去追。段崎非岂肯容他抽身,益发勇猛,挥掌挺步,继续朝他进逼。白泽停下脚步,突探手至腰间,段崎非以为他要抽出玉笔,正凝神戒备,却见他探手握住的,却不是玉笔,而是那一卷薄薄书册。
白泽抽出书册,迎风一展,书页飞扬。段崎非正不知他要作甚么,陡见白泽用力一抖,竟有五片书页自册中脱离,激弹而出,纷纷飘向穆青露。
那书页又轻又薄,平平飞去,无声无息。穆青露奔得正急,毫无觉察,段崎非大吼一声:“青露,闪开!”穆青露闻声一震,下意识朝旁一避,躲开了其中三页,却仍有两片书页翻卷,一齐划过她后背。她的一袭白衫上,瞬间绽开朵朵鲜红血花。
段崎非嘶声道:“青露!青露!”再顾不得白泽,飞身朝她扑去。白泽动作却更快,早已截到穆青露面前,一晃玉笔,迎面急攻向她。
穆青露不愧出身名门,剧痛之下,犹攒足余力,回身便逃。只是被白泽一逼迫。她不得不反向奔跑,却离人群越来越远。白泽牢牢跟在她身后,眼中射出攫食者般的幽幽绿光,却不急着赶杀,倒似想把她撵向山脚另一端,好独自慢慢地享用猎物。
段崎非扑到穆青露身边,见她脸色惨白、脚步摇晃,他心痛如绞,一把扶住她,唤道:“你快些制住我。拿我性命同他作交换,再一步步往人群退。你别跑,越跑越远,正中他下怀。”
穆青露却没有应他,在白泽逼赶中依旧向前跑着。段崎非以为她没听清,提高声音叫道:“青露!你的圆钹呢,快拿出来,架我身上!快些!”
他用力一拽穆青露的手,穆青露忽然甩开了他。大声道:“那种卑鄙的事情,我做不出!”她声音颤抖,一句既罢,又牢牢闭住嘴。白衫上的鲜红却越扩越大。
段崎非吼道:“你们怎么都这样!刚极易折,你不懂吗!”穆青露忽提高嗓音,道:“小非,他们很明白。我绝不可能伤害你,他们不会上当的!”段崎非道:“我没让你装模作样,我叫你真的动手。你别跑,动手啊——”
穆青露道:“小非!笨蛋!你不懂,这个白泽武功太可怕,不能留在人群中。我把他远远引开去,这样韦总管他们才更易上山接应……”段崎非一听,脑袋差点爆炸:“那你呢?!”穆青露却不再理他,把嘴一闭,加快脚步,段崎非顿时被她甩在后头。
二人一前一后,一口气奔出好几里地,面前隐隐现出一方巨大的湖泊,夜冥之中,无数粉色荷花在湖上亭亭盛开。白泽不紧不慢,始终撵在身后两三丈处,手中玉笔闪着幽幽白光。
穆青露见有大湖拦路,脚步稍一停顿,便折转方向,顺湖岸飞奔。她失血越来越多,脚下益发虚浮,奔势也渐渐减慢,却依旧一心想将白泽往远处引。白泽忽然冷笑:“够了!”纵身跃起,眨眼间落于她身前。他左掌虚幌,穆青露急刹脚步,想避开掌击,无奈重伤之下被劲猛掌风一带,难以立稳,踣倒在地。
白泽握住玉笔,一提一纵,自上而下,落向她头顶。穆青露咬紧牙关,笔直展开七根朱弦,奋力举起,往玉笔来处一挡,玉笔挟着冷光破空而下,一一划过朱弦,朱弦迸出清脆的声音,纷纷断为两截,被湖上拂过的夜风一吹,一根一根散落向四周。
段崎非已扑到穆青露身边,将她用力一推,二人差点一同跌入湖水里。他脑中空白,牢牢覆在她身上,却不知下一步究竟该如何。白泽哼了一声,右手执笔,左手陡出,扣住段崎非背中要穴,哑声道:“让开!”腕上使劲,将他推掀向旁边。段崎非翻身坐起,一手将穆青露推远,另一掌拍向白泽,白泽左手反捏住他脉门,右手探向他胸前,将他牢牢按在地上。他似动了真怒,大力源源不断涌出,段崎非咬牙硬抗,却纹丝不能动弹。
穆青露浑身是血,借着推势翻滚开去,双手一撑,从湖岸边爬起,见白泽兀自扣着段崎非,她强忍痛楚,叫道:“有种别打他,来追我啊!”白泽眼中寒光陡射,忽地松开段崎非,段崎非哪里肯放,一把牢牢攥住他左臂,白泽用力挣扎,段崎非死活不放,二人一时僵持不下。
穆青露跌跌撞撞奔了几步,段崎非怕她过来相救,大声道:“跑远!跑远!”穆青露伤口剧痛,道:“我……”脚底一滑,脸朝下砰地摔倒在水岸交接处,几片荷叶晃动,遮没了她身影,段崎非额上冷汗涔涔而落,不知她情况如何,万般无奈中只得死死拖住白泽。
遽然之间,一阵响亮的马蹄声自远驶近。段崎非艰难转脖,朝声音出处一望,却见月色之下,有一人策着白马疾驰而来。
那白马四蹄踏风,转眼奔到近处。马上骑士红袍飞动,银甲凛凛生光,他一勒缰绳,白马长声嘶鸣,人立而停,离段崎非和白泽所在处不过五六丈。那骑士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