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她调查过,那个人确实喜欢游走在性感女人之间,但是一个精明能干的男人会喜欢在工作场合继续他的私生活吗?
她皱着眉头,坐在墙边临时摆设的椅子,她放下了一直被她束在头上的黑发,乌黑亮泽的黑发垂发在肩上,一个清雅半枝莲轻轻地将额鬓的发丝集中在后脑勺的位置,那副不时尚带着几分老气的眼镜也消失在了鼻梁上,被收藏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缩小简便的隐形眼镜,它藏匿在眼睑下,轻松了许多,却也让她沉重了许多,她并不擅长看清在没有玻璃镜框的人事物。没有了简洁干练的工作服,即便身上只是简单穿着一件白色小清新的连衣裙,也让她浑身不自在,感觉到了累赘。
她一直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整个人紧绷而紧张。
真正的不适应,是她无法找到状态,没有了人物设定,没有了故事设定,没有了框架,而是重拾真实的自己,而真实的自己却是她一直不肯触碰的雷区,她是真的迷茫了。
她低头望着手中的简历,目光只盯着简历上的一角,她的名字,离语诗,一个牵动她身体所有细胞的名字,一个联系着她绝望过去的名字。
一幕幕的支离破碎,让平静的心情波涛汹湧,阿离看着简介上微笑着的她,渐渐地,焦距放大,笑容淡了,照片里的她空离了视线,记忆最大篇幅地放大了,隔开了周围的繁杂,布满黑幕的聚光灯下,她一个人安静地坐着,清纯笑声在耳边晃荡着,满载幸福的声音喊着“爸爸”“妈妈”,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目,一切都是近在咫尺,却又那般地遥不可及,让她面容苍白得坐着,笑声一点一点地揪起了心口的肉,好痛却又刻骨的甜蜜,笑声刹那间被空间扼止了,寂静让一切美好的回忆,被勾起的记忆,余味未曾散去,美好的感触,让她的眉梢布满了悲伤,正当她感慨着这么被深藏的记忆已经有多久没有触碰时,最后的聚光灯灭掉了,一瞬之间,她被黑暗吞噬了。
仓皇不知所措间,啜泣声在耳边恣意地攀爬着,心口一震,她的面容惨淡,那一夜她被最亲的人出卖,拼尽气力地逃离开家,残破的心第一次看到黑夜中的残忍,那一夜她永远不会忘记。
手上的资料袋起了褶皱,手指间的颤抖是在抗议着脑海不听控制的记忆流景,绝望的哭泣声斩开了禁锢她的空间,湿润停止了记忆的放映,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她,极为嚣张地在她面前显耀着她的幸福,厌恶打从心底漫延着、、、、、、
照片中的自己,瞬间,断裂了、、、、、、
阿离震惊地瞳孔睁开,锁近白色地面砖块的眼睛里,脸颊流淌着软弱,她惊愕地抬手碰触着,手指轻轻握合,轻轻敛眉,鼻尖吸吮了几下,抹去了试图清洗淡妆的液体,嘈杂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释放。
恐惧被收敛淡开,她抬头望着周围,周围的一切并没有多少变化。
那个穿着白色衬衫搭配着浅色牛仔裤的女人依旧站在原地,捧着资料挺胸自信地等待着下一个入场,稍有留意不难发现她神情的变化,她此刻脸上添加了一点不耐烦和忧虑,也许是感觉先她而入场的她面试太久了。排在她身后穿着v衣领妖艳红包裙,展露着她那傲人半球的女人还是一副胜利在握的姿态睥睨着四周乱糟糟的人或物,她依旧在补妆,她还是紧绷着一张脸,默默在演习。
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阿离感觉到荒谬,她发现这里从始自终产生过剧烈伏动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
思索着回神,她低眉看着地上散开的资料,然后低身去捡,她蹲身整理着资料,俯身去捡离自己位置偏远的简历,当她正准备抽起那想要贴在地面上的纸张时,一只皮鞋踩了上去,脚跟不偏不离地踩在了她的照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