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古巴国都城,江南与蜀地往来的水路商业重镇。木材,盐,丝绸,瓷器等等因江出入。方至码头,就能感受这浓重的气息。挑夫,艄翁,纤夫头,商贾,游客各类人林林种种,各地不同口音的官话也是纷纷交杂。
然一到此处,初阳和小狐就被渝城来了个下马威。蜀椒之香之麻,一入口初阳是目瞪口呆,小狐是抵死不食了。清泉真人被逗得开怀不已。抄着渝城口音的店家笑道:“二位是初来的客人吧,我们店里的蜀椒可是武都过来的,最最地道,吃不惯了吧。”
初阳皱着眉头,苦笑而已。清泉真人笑着劝解道:“初阳呀,巴蜀之地味接秦地,好滋味,重辛香。且此地湿热,尤赖辛味发散行气解表。初尝不惯,久之就喜之。你且慢慢适应吧”
“况且,蓉城,利州,梁州此一线皆巴蜀秦地,你若不惯,那么就只好看为师独享美食了。”
初阳闻其言,也知出门在外,入乡随俗,入地知味的必要性,慢慢细细品尝起来。
“等我们过了金城一带,再往西,风味又是不同。不仅饮食不同,人相貌也不仅相同呢。”初阳听得此言,心中又是好奇万分,自是神往不已。
“我东神州地大物博,南北冷暖各异,东西滋味各异。蜗居一山一地,怎知天高地远,造化神秀?更兼神州之外更有异邦,张氏通西域,易有无,开商道,亦是不凡之业。”
初阳与师父闲谈有趣,倒也不觉麻味难耐了。清泉真人也随意说来:“道者,路也,万千皆大道,独择其一,坚守以成。屠者,知构造,依天理,中音律,动之若舞,静之无音,彼非道耶?厨者,善知五味,调之和之,随手拈来,便成美味,于其位则为统领,于它处则静默,此到极致能非道?”
初阳闻言思忖道:“天下之大,包之容之,是为天地待万物之理?因人而异,因地而异,因时而异,方有我东神州处处繁华,人烟鼎盛。对吧师父。”
“小丫头渐知事了。”清泉真人摸摸初阳的头赞道。
渝城已过,前面就是蓉城,古蜀旧都,二人一狐少不得要去热闹一番,蜀锦富丽,美食纷繁,花木掩映,一见就知是富庶之所。
蓉城风味与渝城相近,但辛麻之味更为柔缓,犹如瞿塘峡之水奔流至巫峡,其源同,其势缓。初阳较之更为喜欢此地的食物。
“蓉城之中,武侯翘楚,得过此地,不可不祭。”清泉真人携着初阳正往武侯祠而去,“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这句话初阳应是知晓吧?”
“师父又要考我,此为武侯名言,初阳虽幼,家中父亲也曾教导。初阳还知后有诗圣为诗赞道: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当时心甚往之,今日得亲至此地,心中也是澎湃不已。”
“正是,道门常说身死道消,若武侯等身虽死,神常在,名长存,不可谓不得天地之道吧。初阳,正直可以为神,忠义可以为神,慈悲可以为神,守信可以为神,择道而后百折不回可以为神,天地之仁或也在此。为师盼你以后择道而行,坚守信念,得证大道也罢不得也罢,都能至死不悔。”初阳正衣肃容诺之。
二人在祠中对三绝碑观赏良久,赞叹有加,连小狐都摇头晃脑若有所得状。
出得祠门,人声鼎沸,初阳孩子心性犹在,剪纸摊前流连,泥人摊前不舍,再看看糖画儿,少不得牛肉脯。咿咿呀呀的小曲中,市井烟火也就是这般简单。
挥别蓉城,北上过利州、梁州、定州,一路风尘直至金城。
金城,西域商户往来之重镇。
初阳大开眼界,方知师父所言人貌各异是何意。高鼻凹目,有的肤色白如雪,有的肤色黑如炭;眼睛颜色有的如湛蓝晴空,有的如一泓碧水;发色不同,有的如金丝垒就,有的如烈火狂放;有直发,有曲发,各各不同,不一而足。更兼服饰多变,颜色艳丽到极点。
初阳觉得自己的眼睛应接不暇了,连怀中小狐都傻了眼。
“初阳,为师所言不虚吧。也是你年少少识,怎不知古长安城内有胡姬十八正当炉,素手招饮奉金樽之说。胡姬多有此等金发碧眼之属。”清泉真人笑道。
“师父,此等人也为我东神州属民?大异常人矣。”
“初阳又着相了,焉不知入我神州则为我之属民,入彼狄夷则为狄夷之流。心怀我东神州之人,何论其相貌衣着如何也当为我神州子民。”
初阳微赧,“师父所言正是,是我狭隘了。”
金城非只人物与中原大不相同,饮食更是千差万别。初阳终于知道什么叫引刀分肉,据案而食。
安息茴香的香味更是浓烈,待得整只烤全羊上得桌来,初阳彻底傻眼。清泉真人忍笑叫住小二再要了葡萄酒。
清泉真人取出随身小匕首示范,初阳笨拙地试用。初尝觉得微微膻味,但口齿留芬。继以血红的葡萄美酒,又觉齿颊余香。小狐在旁已经是急的乱转,初阳轻骂小馋鬼,割下肉块若干喂之。谁知小狐仍不罢休,绕着葡萄酒转圈不已,无法,只得唤来小二取小碟乘少许安抚。
酒足肉尽,二人一狐都是满意而出。乘兴直出金城而望武威而去。初阳虽仅是炼气一层,倒也不惧风尘。
穿武威过张掖,越酒泉,一路皆是骠骑将军的传奇。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