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端坐于马上,见了云潇,温和道:“郡主可算来了,快与朕比试一下罢。今儿难得有好兴致,还要与郡主比试,才不算败兴。”
俊秀斯文的面孔上,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神采,还有隐约的疲惫,而狭长眸子下方,似乎有一抹淡淡的阴影。他昨夜没睡好么?云潇微微一笑,却看见他右手上包扎了一条香色的帕子,不由问道:“皇上的手怎么了?”
容舒玄一哂,道:“不小心弄破了,无妨。”
云潇便笑道:“难得皇上好兴致,臣一定奉陪。”说话间,就有内侍走上禀告,说是准备业已就绪。
一切都很正常,连容舒玄脸上的微笑都做不得假。他在马上,岿然不动如山,整个人风度翩翩,气质出众,即使褪去天子的光环,也是温润如玉的浊世佳公子。
跨下的马不知为何有些躁动,云潇轻轻拍了拍它的颈部,示意它安静,又向容舒玄道:“臣已准备妥当,还请皇上示下。”
容舒玄轻轻皱眉,忽而问云潇:“听说你也去给张皇后送礼道贺去了?后宫中,可有什么不妥么?”
云潇笑道:“并无不妥,张皇后才德出众,人缘也颇佳,众人并无不满。”
容舒玄点头,道:“说起来,郡主会不会埋怨朕?你也是朕的人,却一直无名无分……郡主若是愿意,等你大仇得报,朕便封你为妃,好不好?”
等一等!
你也是朕的人??
绮月和容舒玄,做过吗??
上官云潇瞠目结舌,看着容舒玄云淡风轻的表情,再厚脸皮也是一脸通红:“皇上,我……不用!”
“不用?”他再次蹙眉,“天下女子,无不渴求一个名分,难道郡主是嫌妃子不够高?也罢,待你生子,朕可以立你为后……”说着,笑容转深,“当年你娇蛮任性,朕虽然有心喜爱你,却也不得不考虑群臣的反应,也顾虑着代家……你放心,朕会对你负责的,毕竟三年前的仪元殿……你的处子之身,是给了朕的。”
我去!!!
你要不要这么直接!!!
我妹妹跟你xxoo了,可我还是个雏呢!!!
不行不行,这太可怕了,万一哪一天真把自己搭进去了,可后悔都来不及啊!!!
我还有易初寒呢!我还要跟他浪迹江湖呢!以后谁耐烦跟你纠缠,你就跟她纠缠吧!我绝对不跟你玩了!
绮月!你害得姐姐我很惨有木有!
“郡主……可记得朕曾对你说过的话?”
云潇从惊愕中回神,道:“皇上说过太多话,臣哪里能一一记得?”
他略一蹙眉,道:“便是你和朕的……第一次,朕说过的话。”
云潇脸红,心跳,尴尬道:“皇上说了什么,我……有些忘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朕给你不了你这个承诺,朕会弥补你的。”他郑重的说着,眸子里有云潇看不懂的光芒,“告诉我,你现在……还愿意把自己给我么?”
不愿意!
不愿意!
死都不愿意!
云潇暗骂,脸上却一红:“那个……皇上,你如今,娇妻美眷,什么佳丽都有,还顾得上我么?”不对,怎么跟欲拒还迎,宛转邀宠似的,换,“我也不敢奢求什么别的,只希望日后能远离宫廷争斗,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不对,好像是吃醋的口气,再换,“而且,三年前的我,也不是今日的我……人心都是会变的。”
容舒玄长长一叹,苦笑:“是么,人心会变的?”
还是剖白心迹比较好,省得日后麻烦,云潇赶紧撇清:“是。皇上不必记挂着什么负责,什么承诺,我……我如今已经知道当年的无知鲁莽是错的。以后一定不会纠缠皇上的……”
“也好,也好……放心,朕不会再拿这些话来说了……从前的事,一起都忘了吧……至于现在,那便开始罢。”
容舒玄居然长叹一声,沉静的脸颊划过一丝落寞与悲哀。
云潇来不及细想,便听到鸣笛尖锐的声音乍然响起,跨下骏马早就按捺不住,眨眼间便飞驰而出。
两旁的景物飞速向后掠过,清凉的风划过发丝,云潇微微眯起双眸,着看向远在她身后的容舒玄。他似乎并不如之前兴致高昂,只是保持着不疾不徐的速度。
云潇不愿意再看他略带忧伤的眸子,便扬鞭催促马儿快跑。
道路初时平整,待往后便是起伏蜿蜒,更加考验骑术。云潇勒紧缰绳,精神更加紧绷。路边景物悄然变化,早不是烂漫的野花,而是暗沉纠缠着的藤木。几声孤鹰的尖利叫声在头顶响起,云潇心中一沉,向后看时,早不见了容舒玄的影子。
这,真的是赛马么?
云潇怒目圆睁,左手握缰,右手伶俐的拔出藏在靴筒的短匕首,冷冷的看着面前这批动作有序,杀气十足的黑衣人。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为首的一个黑衣人的剑已然出鞘,剑光如匹练,一道寒光堪堪从云潇足底擦过,她眸子一暗,飞身自马上落下,急速闪身后退,反手拨出匕首。
剑光一闪间,第一个黑衣人就地一滚,已逼近到她面前,长剑直指向云潇。她手中匕首只适于近身防卫,然他招式凶猛,不容她不接招,于是双剑相击,火光四溅——他的剑被震得脱手,右臂已受了内伤,倒地难起。
云潇则伸手握住他的飞出的长剑,换下手中匕首,心思电转,早已看出余下那六个黑衣人已经在云潇周围围拢。
是刺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