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点了点头,生硬地说:“那好好活着。”
李察大笑几声,说:“这场血战我都活过來了,以后怎么可能会死。倒是你要小心了,以后可沒有人跟在后面帮你擦屁股了,想拼命的时候先多考虑一下。”
白夜哼了一声:“你还沒死,我怎么可能先死?”
沉默了一会,李察忽然问:“白夜,你不打算跟我走吗?”
白夜摇了摇头,说:“老头沒几年可活了,我打算留下來看着他。如果我不在这里,那些家伙说不定会惹老头生气。”[
圣劳伦斯已经过去式了,但是过去积累的财富却还积累了不少,那个铁箱就是明证。如果不是有白夜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绝域战场浓缩生死,也浓缩了人性,这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李察叹了口气,说:“那你也保重,我会经常回來看你们的。”
“信你才见鬼了!”
李察又是大笑,说:“放心吧!”
白夜不耐烦地挥手:“快滚吧!说不定你到不了旭日初升之所,半路上就被人给宰了呢!”
李察认真地想了想,说:“这倒确实有可能!”说完,他就向白夜走來,张开了双臂。
白夜吓了一跳,退了一步,说:“你想干什么?”
李察双臂一合,已经把她抱在怀里,用力紧了紧,笑着说:“死前占点小便宜。”
白夜让他抱到,是因为傲慢的原因不屑于躲,而不是躲不开。她倒是想看看李察敢干点什么。不过听了李察的话,白夜如钢铁般坚硬的身体却忽然柔软下來,双臂张开,僵了一下,才生硬地回抱了下李察,显然这种动作对她來说比杀几个天位圣域还要困难。抱过之手,她嘴上说的却是:“那好,我也占点便宜。”
两人分开,李察就和少女大步向日不落之都外走去。一路上,许多强者默默地看着那双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黑暗原野的深处。
片刻之后,在通向城外的道路上,又出现了一名强者。这是在日不落之都颇有名气的一位天位圣域,也是圆桌会议的议员之一。但是他背着不小的行囊,和以往出猎时的轻装截然不同。
城门的守卫先是一怔,然后招呼道:“大人,您这是准备去哪?”
“搬家,去风回雪舞之岭。”那位天位圣域笑着回答。今天他格外的沒有架子,让守卫有些受宠若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原野中,这名守卫才忽然反应过來刚刚听到了什么。
搬家?
守卫心中沒來由的泛起一阵惊慌,正在品味着听到的话,猛然间又看到出城的大道上走來了一位强者,同样背着不小的行囊。守卫堆起笑,过去聊了几句,知道了这一位是打算去旭日初升之所的。
沒过多久,在守卫的视野中,又出现了第三位圣域强者,他也是要搬家的。
当魔法钟指向黄昏的时刻,龙德施泰德元帅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已经放了一叠不薄的报告。每一份报告,背后都是一个离开日不落之都的强者。
办公室非常的宽大高广,平时有六盏魔法灯为这里照明,不过因为血战刚刚结束人手紧张的缘故,沒有人來得及为魔法灯增添燃料,现在只有两盏灯还亮着,让整个办公室显得非常昏暗。
元帅靠在座椅上,双手交叉着放在办公桌上,双眉锁得象是冰川切削过的峡湾。他的头发已经是灰白,血战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月,元帅却象是老了十岁一样。[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元帅的感知早就知道了门外是谁,于是吩咐了一声:“进來吧!”
卫兵开了办公室的门,将劳伦斯带了进來,然后就退了出去。
老头大大咧咧地走进來,毫不客气地在对面的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顺手还把元帅桌上的茶壶端到了自己面前。
两个老人隔着办公桌坐着,谁都沒有先开口,一时陷入深寂。过了片刻,龙德施泰德才缓缓地说:“李察已经走了吧?”
“是的。他早晚要走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你应该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劳伦斯一改平日的浮滑猥琐,此刻才重新显露出当年圣构装师的气势。
劳伦斯看了看元帅桌上的那叠报告,问:“还有不少人也想走了吧?”
“一共三十一个。”元帅似乎说得漫不经心。
“占活下來的人的十分之一,另外,这只是第一天的数字而已。”劳伦斯非常不留情面。
“我做错了什么?”元帅脸上闪过怒气,声音不知不觉地提高了不少。
“你从沒改变过,也从來不觉得自己有错,几十年了,你一直是这样。”劳伦斯的声音却很平和稳定,说:“如果你觉得只凭你和黑斯廷两个人就能守住日不落之都,那当然不会有错。”
“可是……”元帅的双眉锁得更紧了,却不知为什么,第一次找不出反驳劳伦斯的话。
劳伦斯站了起來,缓缓地说:“我也不是一个好的统帅,所以沒办法给你什么建议。只不过我知道,如果一个领主原本的下属都在离开,特别是打赢了一场战争后还是这样,那一定是这个领主错了。你好好想想吧,作为老朋友,当上议会质询我的时候,我的回答会尽量倾向于你。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而且,这一次你错的太厉害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或许,答案在你自己的心中吧!我就不问那么多了。”
劳伦斯离开了,元帅的办公室又陷入了黑暗与寂静。过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