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王谢见对方漫不经心,于是追问得不怀好意。
“然后?”
“是啊,修剪完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重芳去洗手。”越陌眼珠一转。
“再然后呢?”
越陌没说话,盯着王谢双眼,张开嘴,探出舌尖,舔了舔菱唇。
——有便宜好占!
于是王大夫闻弦声而知雅意,乐颠颠遵命去也。
他两个人你侬我侬,拿着肉麻当有趣,秦筝薇这边却是一片忙碌。
她在王谢说完话后,第一个冲上去,急着表决心要去洛城,王谢只拎出一个理由便将她否决:“来往一趟,怕是令姊的孩子早生出来了。”
——她当初留在于飞庄的原因便是要学些妇科,好照顾孕姊。
王谢顿一顿,又道:“明日我去拜访令姊夫。”
——这是要让她走?
秦筝薇并不知晓王谢想请彭伟帮忙照管庄子之事,她一个愣神的功夫,已有别人凑到王谢身边询问,只得站在一边,贝齿咬着红唇,柳眉紧锁。
甚至连众人离开,堂上只剩自己一个人,都不在意。
不,外面还有一个风依涵等着她出来。
一见面,风依涵继续摇着折扇:“筝薇啊,小可……”
秦筝薇劈口道:“今日我心中极为难过,要回屋歇息,风少如不能想出令我赴洛城的法子,就不要纠缠。”
她这般爽脆利落,到是噎得风依涵一怔。
秦筝薇飞快从他身边走过,送走我是吧?好,如你所愿。自古都说烈女怕缠郎,又说女追男隔层纱,她就不信自己不能行!
叫上自己两个小丫头,吩咐她们收拾行李。
明日她要和王先生一起回姊夫那里,风依涵可不会跟着了罢,她要把话说清楚!
是以当王谢清晨正要跟着越陌一起上车的时候,发现庄子门口抱膝坐着一大二小三个人。
不仅如此,身边还有一大包行李。
“这是……?”
秦筝薇硬是三更天就起身了,带着小丫头守在庄门处,不敢睡着,主仆三人轮流打着小盹儿守候,待得王谢越陌出来,秦筝薇立刻要站的时候,腿已经麻了,不由踉跄两步,跌跌撞撞往王谢身上撞来——还好菲菲见多识广,一看这情形,也不顾跟少主交换眼神,抢步上前接住秦筝薇,这才有功夫回头请示越陌,果然见越陌微笑着,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
菲菲暗忖:风依涵哪里去了?拦着秦筝薇不是他的任务么?这下玩忽职守,小心少主发配你去西南当探子。
“王先生,筝薇在此日久,承蒙先生不吝赐教,昨日听闻先生要离开,也不便叨扰。”
秦筝薇一个姑娘家,自然没有武人健壮体格,虽然多裹了两件衣裳,八月末九月初,白天是热,夜晚可没那么暖和。加之女孩儿家都爱俏,一身藕色裙装看着漂亮,可不挡风,娇躯微微打着颤,小脸看起来颇为苍白,硬生生挤出的笑容无奈而凄楚,真是我见犹怜。
王谢暗自疑惑,昨日被拒绝后,这姑娘又想出什么新鲜花样?
只听秦筝薇又道:“我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既然先生是去拜访姊夫,筝薇只想与先生顺路随行返家,路上好有个照应而已。”
说着,她楚楚可怜的一双美目望过来,“家姊还等着筝薇照顾,此后怕是没时间再见王先生了,王先生还请惦念一点师生的情谊,好歹让筝薇顺顺当当回家罢。”
王谢一听,这姑娘这么痛快,要知难而退?她主动离开,对自己而言是件好事,可是短短一夜就有这么大变化,这里面……怎么有些不对劲。
“咳。”菲菲在越陌的示意下,清了清嗓子,“先生,我家公子伤口未愈,怕吹了冷风,先在车内等候。”说着指挥软轿停在马车后面,和礞石一左一右,小心搀扶越陌进了车厢。
王谢一看越陌一辆车,自家一辆车,在看秦筝薇的行李,眸色就微微沉了。秦筝薇来时是和彭伟一辆车,那是亲戚不避嫌,自己和对方这孤男寡女挤在一辆车里,算怎么回事?又不是出不起这个车钱,更不打算互通款曲,秦筝薇果然不死心,这个嫌他必须得避——更何况越陌还在一旁瞧着呢。
于是王谢端正神色,没直接回应秦筝薇,只是对着两个小丫头道:“你们把行李先拿进去。”
随后温言对秦筝薇道:“秦姑娘,这个要求,恕我暂时无法答应。”
秦筝薇柳眉微蹙,连连摆手,辩白道:“先生不要误会,筝薇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吗,就这点小小要求,先生都不能应允么。”
王谢叹口气:“不是我应不应允,而是你衣上夜露痕重,现下面色苍白,双唇微颤,额间一点青色,鼻下微涕,行动僵硬,言语中气不足,呼吸缓而紧,不必探脉便知这是风寒入体之兆,若折腾一路,回到彭兄那里免不了三五日的高热,此时还是不要行路为好。现在回屋煮些花椒姜汤饮下,睡起一觉,鬓角发汗方可。”
秦筝薇想过王谢可能会拒绝,比如男女授受不亲,比如忽然生气翻脸,比如再为她准备车驾,却未没想到王谢回答的理由是这个。
她咬了咬贝齿,还是按照之前设想的那样,谢道:“如此到是筝薇又给先生添麻烦了。先生,筝薇自会遣人准备车辆,学生多日打搅,无以为报,请先生收下一点薄礼,今日就此别过!”
——这是秦筝薇想出来的一招以退为进!
如果王谢没拒绝